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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黎反問她:「你想嗎?」
秦宸章說:「我也不想。」
青黎點點頭,說:「那就好。」
秦宸章眨了下眼睛,反應過來後一下子笑了,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下,卻又伸出雙手去揉青黎的臉。
「好什麼好。」她聲音里含著笑。
青黎沒說話。
不過,她也知道秦宸章以前曾無意見過宮中妃嬪產子並不慎一屍兩命的現場,所以陰影頗深,對懷孕近乎畏懼。
好在青黎確實也沒能力讓她懷孕。
第137章 古代宮廷37
景貞帝自避暑山莊回京後的第一次朝會上, 有上封請立皇太子疏,光祿大夫並其朝中權臣十餘人伏閣舉薦四皇子為太子。
帝大怒,斥眾臣, 悉貶嶺外。
四皇子如今年至二十,早已得封襄王, 領襄州封地,早幾年元服後未出京就藩, 一則是按燕朝舊制, 皇子雖成年,卻也並非一定要即刻就藩, 二則就是朝堂上下人人皆有的共識——秦元良死後,東宮空出來的太子之位。
請封太子失敗, 朝廷內外都有些惶惶。
四皇子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皇帝就下詔, 令襄王遷到襄州安置。
四皇子自然不甘,接到詔書後當晚就生了病, 暗地裡則讓家臣攜重金求助昭義公主。
託病小半月, 皇帝一直未改變主意, 四皇子不得不拜別皇帝貴妃,隨行王妃家眷, 沿著官道趕赴襄州。
親王儀仗剛剛起行, 朝中杜相便率領百官, 請求皇帝顧念襄王身體有疾, 格外開恩,把他留在驪京。
景貞帝將奏章壓了七日, 才下詔將其召回。
經此一番折騰,四皇子回京後立刻躲進了自己的王府中, 再不敢輕舉妄動。
而作為交易,光祿大夫及御史台上十餘個空出來的官職,均由昭義公主指點之人上位。
景貞帝對此不甚在意,畢竟滿朝文武中,只有昭義公主的人才最聽話,無論他如何荒唐,是大興土木,還是迷信丹藥,都會第一個跳出來贊同。
如此無令不從的諸位朝官,跟他自己的親信又有何區別?
至於皇太子的人選——
中秋之宴,帝王近座上既不是皇子也不是重臣,反而是國師並兩方士。
其中有一方術士格外引人注目,不僅是因為其性別為女,還因為她臉上覆有青黑胎記,占據半面之大,定眼望去,一張芙蓉面被分為陰陽兩態,令人悚然。
這道士名為常少芳,自稱有離魂之術,可以在睡夢中游於三界,見鬼通神,而且為人機敏,能言善辯,常獻帝王光怪陸離之奇事,皇帝因此對她極為信任,在宴上問她,神明可言誰堪任儲君。
常少芳道,皇九子有帝王相。
宮中現存的只有三位皇子,九皇子年齡最小,今年還不到八歲。
景貞帝聽了倒也沒動作,但想來對這答案是比較滿意的。
當日四皇子同在席上,晚歸時酩酊大醉。
此後不久,襄王府便傳出襄王得了發狂症,常披頭散髮,徹夜不眠,性情也日漸暴戾,身邊侍從稍有不怠,他便火冒三丈,刀劍相向。
天氣漸冷,秋去迎冬。
京中問天台逐漸顯現雛形,昭義公主奉皇帝旨意,兩年間招各地徭役三萬,又征民間勞役七萬,合計十萬人匯至京都。
按照燕朝律法,徭役屬於義務做工,需要自負費用,自備糧食。而官府徵召的勞役同樣具有半強迫性質,一月工錢只兩串,一年不過二兩銀子,如此還要除去四成人頭稅,剩餘所得連裹腹都難,因此才有百姓苦徭役苛重。
自景貞帝登位已經快三十年,這三十年間,燕國境內一年超過五十萬人非自然死亡的疫病災荒寥寥,如此,便是歷史上少有的太平時期。可即便這樣,苛捐雜稅之下,百姓中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依舊隨處可見。
王朝末年時,服徭役之地往往是最先暴亂的地方,一群飽受政權壓迫的壯丁,就像一個裝滿炸藥的火桶,落上一點火星都能爆炸。
昭義公主作為問天台無冕監工,自然不會放任這些人把對官府的不滿落到她頭上,甚至於,她對這群壯丁還有些別的想法——公主無兵權,可若她在京都有十萬人呢?
她甚至不需要做得更多,只需要讓這些人吃飽飯。
如今驪京常住人口七十餘萬,為防止工人與京中百姓起衝突,公主府在西郊另修坊市,興建筒子樓宿舍供這些人居住,又匯集了上萬女工參與後勤,專門養殖家禽,包攬衣食。
按照公主府的標準,問天台所有工役每日吃兩頓,有米有面,米粥立筷,粉面見白,十日再添一次魚肉葷腥,額外包含夏冬兩季工衣鞋襪,若有人因勞作意外死亡,公主府另出撫恤。
此間官價一斗米十文錢,百錢一串,十串一貫,一貫一銀。十萬人一天消耗近兩萬斗米,合計二百兩白銀,一年便是七萬三千兩,再加上其他支出,一年在吃食上至少十萬兩打底。
十萬兩多嗎?自然是多的。昭義公主作為皇室貴族,食邑已加至四千,遠超歷代公主該有的待遇,可每年能登記在冊的俸銀也不過五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