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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現在病了, 沒有精力對付范釗,等皇上龍體恢復, 肯定會想辦法報仇。
可魯恭又有顧慮,他怕自己提醒范釗了,萬一范釗開始提防皇上,甚至準備先下手為強……
范釗真反了,他魯恭豈不成了罪人?
魯恭不敢賭,更不敢牽涉其中連累自家老小。
他看向魏琦。
魏琦完全跟魯恭想到一處去了,而他身為宰相,此時真正該做的便是為咸慶帝出謀劃策,剷除范釗這個竟敢在皇上面前無旨動刀的御前軍統領,這個已經完全超出咸慶帝控制的權臣。
可魏琦更知道,范釗此舉不是因為他有狼子野心,不是他故意以下犯上,而是出於對先帝父子的忠誠,是在為大裕朝的江山著想。
魏琦狠不下心在范釗背後插刀。
范釗見二人一會兒看向對方一會兒又心事重重地低眸不語,笑了:「你們又想責怪我行事衝動吧?哼,我也不想衝動,可是你們好言勸說沒用,我再不狠點,皇上如何認清他受了小人的蠱惑?放心,一場驚嚇而已,皇上養幾日就好了。」
先帝待他如子,他亦待先帝如父,那麼他與皇上就是兄弟的關係。
弟弟犯錯,做哥哥的出手教訓弟弟一頓,天經地義。
「你們聊,我再去哄哄皇上。」
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這點道理范釗還是懂的,他始終相信,只要咸慶帝明白他的苦心,就不會為此事計較。
范釗大步離去。
魯恭望著他魁梧的背影,突然一掌拍在旁邊的漢白玉護欄上,閉著眼睛長嘆一聲。
提醒范釗,會陷咸慶帝於危險當中,不提醒,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范釗自取滅亡。
一邊是先帝唯一的骨血,一邊是戰場上同生共死過的晚輩兼摯友,他心如刀割。
魏琦還在遙望范釗。
漫長的沉默過後,魯恭求助地看向魏琦:「先生,你可有什麼忠義兩全的法子?」
他用了在薊州時的舊稱。
魏琦:「等戰事結束,或是涼州總兵,或是合州守將,擇一地讓范釗過去吧。」
范釗是把好刀,奈何咸慶帝無法近身駕馭這把刀,那就只能將刀放到遠處,用鋒芒震懾敵人去。
魯恭:「范釗那性子,單獨領兵一地可能會出差錯。」
魏琦:「我知道,可只有這兩處才不會讓范釗委屈,讓他去馮國公身邊做副將倒是合適,他能幹嗎?」
涼州合州正好有空缺,派遣大將前往符合情理,好端端地讓范釗去暫無戰事的薊州,范釗能不刨根問底?
魯恭:「那讓誰接任御前軍統領?」
魏琦:「羅霄吧,都是薊州老人,皇上信得過,且羅霄內斂沉穩,輕易不會冒犯皇上。」
魯恭深以為然。
.
六月二十九,黃昏,孫緯來侯府接兒子侄兒回家休沐。
以前都是孫典來接,現在孫典跟著蕭縝去打呂勝了,就換成了孫緯。
每次孫緯來,佟穗都會跟他聊一會兒。
其實孫緯也算是文武雙全了,只是他在靈水村的時候經常協助里正父親處理村務,練武的時間不如孫典,在衛縣這一幫青壯裡面,孫緯的武藝便是墊底的,因此當初老爺子給兒郎們安排武職時,都先緊著能打的那些用,孫緯與蕭姑父一直擔著文差。
先帝登基後,非進士出身的蕭姑父、孫緯都破格入了戶部做事,四五年過去,如今蕭姑父已經升為正五品戶部郎中,與蕭延同歲的孫緯也年紀輕輕就做了正六品的戶部主事,前程似錦。
佟善、張超兩個少年郎騎馬先走了,孫緯讓大郎、二郎在院子里玩,他進廳堂陪佟穗說話。
夏日衣料薄,懷孕五月的佟穗腹部已經有了一些弧度,不過當她坐下,就看不出來了。
孫緯拘謹地垂著眼。
在右路軍的時候大家幾乎天天見,進京後他與佟穗接觸的機會就少了起來,而每一次見,佟穗身上柔中帶威的氣勢都會變得比上一次更重,與她天生的美貌融為一體,讓孫緯這個外男再不敢從容以對。
廳堂里就阿福一個丫鬟,給孫緯倒了茶便站到了佟穗身後。
佟穗看向孫緯:「聽說皇上病了?」
她手裡是有些暗哨,但只是留意著京城一些權貴世家的動靜,並不曾潛入宮中,一來佟穗沒那麼高超的手段,二來為人臣者,往宮裡安插眼線便是不忠了,何況之前在位的可是一家人都敬重的先帝。
孫緯人在官場,能聽到很多難以傳出宮外的小道消息,低聲道:「是,之前皇上移居曲池,兩日前范侯去勸,皇上當日便搬回了乾元殿,晚上傳的御醫。」
曲池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皇上與范侯守得都很嚴,官員們最多知道有幾個太監宮女因為謀逆被范侯當場誅殺。
新帝體質文弱,滿朝文武皆知,從來都不是秘密。
佟穗自然而然地將咸慶帝的病與范釗殺人聯繫到了一起,多餘的不必再猜。
「這兩日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轉?」
「這個就不知道了,且看後日初一,皇上能不能上朝吧。」
「嗯,侯爺與他們幾兄弟都不在,官場上的事就勞你多多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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