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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系統出品的東西,還有竇嬰托她帶給崔筠的各類書籍。
「沒有阿姊的信嗎?」崔筠的心提了起來。難道阿姊不支持她?
張棹歌搖了搖頭:「沒有,她說暫時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
崔筠的喜悅之情頓時凝固,心情也隨之沉寂下來。
張棹歌撫了撫她的臉,說:「不必難過,她雖然沒有給你寫信,但並不是怪你……這些待我有空了,再慢慢與你說,包括我為何遲了這麼多天才回來。比起那些,晚上你替我揉一揉大腿可好?」
崔筠的注意力瞬間被帶偏,耳根子的緋紅還未消退,反而愈發通紅。
她注意到朝煙害臊又想八卦的表情,臉頰也熱起來,毫無威懾力地瞪了張棹歌一眼。
張棹歌被瞪得有些無辜,她是真的需要按摩一下大腿,崔筠自己想歪了怎麼能怪她呢?
崔筠為了擺脫這羞恥又尷尬的局面,扭頭吩咐朝煙去找宿雨,將這些東西登記在冊,再收起來。
宿雨登記完,問:「是收進公庫還是娘子的私庫,或是阿郎的私庫?」
「這是我帶給七娘的禮物,自然是送進七娘的私庫。」張棹歌說。
崔筠露出了個甜甜的淺笑,把琉璃片帶來著書畫裝裱框架等公器放到公庫中去,其餘的都存進她的私庫中。
趁著天色還早,張棹歌跟崔筠去了一趟峽谷泡溫泉,順便聊一聊雙方分別的這半個月裡,各自的遭遇。
張棹歌把被竇嬰打了一巴掌以外的遭遇都簡要地告知了崔筠,末了,說:「她雖然自責未能看清我的身份就把我推給了你,但知道你的選擇後,她還是祝福了我們。」
崔筠本來聽得心裡沉甸甸的,聽到這句「祝福」,她沒好氣地白了張棹歌一眼:「阿姊連書信都不想給我寫,怎麼會祝福我們?」
張棹歌說:「只要是你想要的,對你有利的,就算她不贊同我們,也會妥協。」
崔筠自責:「是我們太卑鄙了。」
「那你一定猜不到她為我們做了什麼。」
崔筠抬眸,巴巴地看著她,等她揭曉答案。
那日竇嬰決然地說出她們之間不再是朋友後,張棹歌覺得這在意料之中,因為竇嬰的性情就是如此。
不過她沒料到竇嬰會提出給她買一個關中的戶籍……
「你說你是關中人,這話可有瞞我?」竇嬰問。
張棹歌若真出身關中,那在籍的身份必定是女子……也難怪她當初在淮西時,只籠統地說出自己的來歷,而不敢說詳細的籍貫。
關中便是長安及附近四關(潼關、藍田關、散關、蕭關)以內的地域,包含了京畿道和關內道大部分州府。
張棹歌雖然可以如實地說她是長安人,但她眼下就在長安,這麼說太容易露餡了。
她只能用自己較為熟悉的工作地代替了。她說:「我是邠州人。前年八月,邠州連日大雨,導致河水漲溢,我們村子都被洪水沖毀……」
這裡既有她前世的遭遇,也摻雜了在蔡州遇到的流民的身世,而且她挑的就是其中一個說自己整條村都沒了的流民的經歷。
這樣的村子很多村民存在過的痕跡都容易被抹除,就算竇嬰派人去查,也未必能查得到。
竇嬰沒說自己相信與否,她說:「你現在已另有戶籍,就不能再回到邠州去了,否則容易被人認出來。可你也不能以男子之身過一輩子,如今你年輕,別人尚看不出端倪,可再過幾年,你的臉依舊如此乾淨,又怎麼瞞得住?因此你早晚得恢復女兒身,但又不能讓人拆穿女兒身的你與男子之身的你是同一人……」
竇嬰想出的辦法就是在長安給張棹歌買一個戶籍,以女子身份立戶。
由於現在租庸調被取消改行兩稅法,均田制也遭到破壞,使得朝廷對造籍的管理也鬆動了許多。
從前一年編造一次團貌、手實,租庸調就是根據手實每年繳納田稅、參與徭役,以及每戶一個成年男丁道府兵點檢等。
如今是三年造一次籍,若家中無成年男丁,則可以立女戶,而且因女戶不用承擔賦稅與徭役,故而官府管理起來十分鬆散,甚至很少會核實詳情。
不過直接買戶籍也有風險,因此竇嬰希望先給張棹歌冒名頂替一個戶籍,一年後再令其「出家」,掛靠在華陽觀這兒。等時機恰當了,張棹歌就可以還俗。
寺觀戶還俗,官府自然會重新為她辦理戶籍,如此一來,她就能以女子之身得到一個全新的身份。
當然,一旦事情敗露,竇嬰也得承擔法律責任,因此她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幫助張棹歌的。
「再過幾年,你在昭平鄉的地位早已穩固,哪怕你的贅婿不在了,也不會有人可以再威脅到你……她為了你我考慮這麼長遠,對我們自然就是抱著祝福的態度。」
崔筠得知竇嬰的良苦用心,鼻頭一酸,沒忍住落了兩行淚。
張棹歌舔舐她的淚痕,說:「哭什麼?她不給你寫信,你可以給她寫信呀。」
崔筠臉頰有些癢,她抹掉眼淚,捶了捶張棹歌的肩膀,睨視她:「阿姊當真沒對你怎麼樣?」別看她阿姊柔柔弱弱,實則心裡是非常剛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