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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雞摸狗?你說誰偷雞摸狗啊?誰是雞誰是狗?一個大學生說話有點素質好不好?”

  “是,我素質挺低下的。沒見我水性楊花這兒勾搭著人嘛。要覺得礙眼你走啊,誰也沒攔你是吧?我還眼不見為淨呢。”

  方予可掉頭大步朝外面走去,把門拍得震天響,幸虧醫生不在,要在的話肯定敲詐他賠個百八十的。

  不到兩秒,門忽然又打開。方予可又折回來了。

  “你為什麼不走?”方予可對著文濤說。

  文濤聳了聳肩:“我帶著採訪任務來的,剛才跳板不是說了嗎?專門採訪身殘志堅的對象。今天倒下的就只有她。”

  方予可轉頭問我:“周林林,我問你,你願意他留下嗎?你要答應,我二馬不說就走。你要不答應……”

  “他留下。公事公辦,有什麼好迴避的?”我倔強地說。

  方予可眼裡閃過一絲落寞,跟被我用鹽水瓶砸了腦袋似的懵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我心一下子軟了,對剛才那些爭強好勝的鬥爭立刻繳械投降。

  “哎呀,我的意思是,文濤你先去小賣部給我買瓶酸梅汁去,然後再留下給我做專訪。方予可你先陪我上趟廁所,掛著個鹽水瓶不太方便,你至少幫我開一下廁所門。”

  文濤說得對,我是個外表強悍內心虛弱的紙老虎,方予可是個小心眼的感情吝嗇鬼,我們兩個在一起還沒多少天就開始有矛盾了。可是,愛情專家王婕不是也說剛開始談戀愛的人都會患得患失,因為在乎才會吝嗇,因為相愛才會虛弱,不是嗎?

  文濤苦苦地朝我一笑,然後轉身對方予可說:“我還是迴避一下吧。我也不想趁虛而入,只不過我想提醒你,你要是不懂得怎麼處理你們之間的問題,每次都靠這麼幼稚的吵架來解決,我勸你放手。我相信,她可以更好地被人疼愛。”

  戀愛真是一門高深的學科,一不小心就會有掛科的危險,會連個補考的機會都沒有。也許文濤是個優秀畢業生,但我和方予可卻是個剛入學不久,虎頭虎腦橫衝直撞的新生,犯了錯還執拗地不認。

  方予可沉默地舉著鹽水瓶走到女廁門口。我一言不發地接過鹽水瓶,打算自己進去。

  突然方予可又奪過鹽水瓶,朝天跟天花板說:“算了吧,你拿著這玩意兒怎麼上廁所啊。我和你一塊兒進去吧。”

  我倒吸一口氣:“這是女廁……”

  “我知道是女廁。其他人都在外面訓練呢,我請假出來的。”說完方予可敲了敲女廁門,聽裡面沒動靜,便打開門和我一塊兒進去。

  廁所里所有的蹲坑都大敞著門。方予可指了指離門口最近的蹲坑說:“你進去吧,自己關門。”

  我有些騎虎難下。雖然我和方予可的關係亟待升級,但是也不用這麼close吧,跳過kiss,跳過滾床單,直接就到了這麼老夫老妻的階段,這也太難為我這羞澀的小女人心了……

  我僵在蹲坑外側,臉部表情有些抽搐:“方予可,即便你做錯了事情,你也不用伺候我如廁的。”

  方予可繃著的臉這下更黑了:“我照顧身殘志堅的學生不行嗎?”

  唉,看來要吵架吵到廁所裡面了。

  硬的不行來軟的,嗆嗆的不行來奉承的:“方予可,你長得這麼偶像級,現在鬱鬱蔥蔥地長在女廁,萬一被當做猥瑣男傳出去可不太好。一世清譽被我毀於一旦,我可擔不起。”

  “我的清譽早被你毀了,現在才知道啊?全世界就你能讓我沒風度,你可真有能耐。別說廢話了,進去吧。”

  跟上刑場一樣,我在艱難地邁進廁所的最後一刻,從嘴邊一字一句地吐出實話:“你在我身邊,我尿不出來。”

  47軍訓(四)

  出了廁所,方予可門神般迎向我,順手接過鹽水瓶,攙著我往回走。

  “林林,以後你再跟文濤往來,我就不理你了知不知道?我就真摔門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找什麼理由也不回來了。”方予可忽然停下來,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會摔門了不起啊?有本事把門拆了。再說憑什麼我不能和文濤往來啊?你不是和茹庭打得火熱嗎?”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別大男子主義了。現在女權運動這麼風風火火,你可別拿三從四德要求我啊。全世界婦女同志都不會答應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文濤的對手。你那點智商留著對付我就行了。”

  “嘿,什麼個意思,怎麼又到我智商上了。你的意思是你的智商高,所以可以腳踩兩隻船啊。”

  “上次在實踐的時候不是說明白了嗎?茹庭是我的妹妹,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呸,那文濤也是我的哥哥,我倆的關係比哇哈哈礦泉水還純潔。”

  “文濤抓著你的手,你還說純潔?”

  “那你當時主動抱著茹庭,你們咋就純潔了?”

  “我當時是哥哥對妹妹的擁抱,跟文濤色迷迷地抓著你的手是兩回事情。”

  “你別把畫面想得這麼色情。在天橋上算卦呢,想像力這麼豐富……”

  我今天口才大爆發,剛想發揮我侃神的能力貧上幾句,卻看見方予可忽然躬下身靠近我的臉。他的臉越來越放大,五官越來越清晰,在離我的臉1公分處,他突然又停下來看著我的嘴唇低喃:“最近它好吵……”

  我心跳停了。

  全世界都安靜了。

  那彷佛綿延無盡的過道里灑進來的餘輝透過一格子一格子的小玻璃,灑在地面上,留下一處一處斑駁的光影。陽光灑在鹽水瓶上,折she出炫目的光,照得我快要睜不開眼。

  但我仍然倔強地睜大著眼睛,看見方予可如小柵欄般的濃密睫毛下,是墨黑的瞳孔,我看見他高挺的鼻樑上有一粒淡淡的小小的俏皮痣,我看見他那飽滿弧形的嘴唇正似笑非笑地引誘著我。我踮起腳,雙手捧起這張上帝得意的作品。我手上紅色血液在透明的針管里回流,襯得方予可的臉有一絲妖艷的美。如蠱惑般,我把唇湊向他。

  輕啄一下,我便眯上了眼睛。人類最幸福的時刻便是和相愛的人擁吻,當碰上方予可的唇的時候,我就像一個躺在母體子宮裡的嬰兒般感到安全舒適。我清晰地記得方予可如何攬上我的腰,如何小心翼翼地舉著鹽水瓶,不讓我受傷,以及如何低聲下氣地跟我說:“以後都不要鬧了,好不好?”“乖乖的,好不好?”

  以及還有那句快要吞噬在嘴邊的“我愛你,林林”。

  我感到方予可柔軟的彈性的唇正輕輕地覆在我的唇上面,如蜻蜓點水,讓人想到小時候在外婆家,夕陽下,溪水間,我卷著褲腿,築起小泥壩,拿個破簸箕擋住一條條細小的魚仔。水花濺起,清涼透心。不知不覺中,我勾上了方予可的脖子。方予可的嘴有一股好聞的薄荷香,跟田間的藥糙般天然芳香。我沉迷地享受方予可輕輕撬動我的牙關,聽到我們共同灼熱的呼吸,我淺淺地想笑,誰說接吻是需要技術的?這明明是愛的本能……

  回到醫務室,我那羞答答的少女心才慢慢甦醒過來。我瞬間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我看的所有言情小說影視作品凡是講到接吻就是昏天暗地,昏完了就切換場景,跟沒事人一樣恩恩愛愛繼續羅曼蒂克去了;要不就是直接滾床單,醒來時捂著被單被老公再調戲一次就over了。誰告訴我在接吻後應該說什麼啊?“你的唇真軟真性感”?真TM色情;“你要對我負責,這是我的第一次”?真TM純情。

  我清了清嗓子:“那個……今天的太陽不錯……”說完之後我想咬舌自盡。

  方予可詭異地笑,抱拳看著我接下來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都是太陽惹的禍,我才那什麼什麼……”我的臉滾燙滾燙。

  “恩,是啊,別人都是月亮惹禍,你比較特殊,出來的級別必須是恆星級了。”方予可繼續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的頭藏得更低了,恨不得把整個腦袋塞進胸腔里了事。

  “周林林,我沒看出來你還挺主動的。雖然我也不抗拒吧,但以後這樣的事情最好我來。”方予可笑著補充。

  我抬頭:“那也是有原因的。誰讓你靠我這麼近的?你這叫色誘!我這是有愛美之心,要是吳彥祖啊、布拉德皮特啊,他們站我前面,不用靠那麼近,我也要撲上去狠狠親一口。”一個個大帥哥跟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里回放,我相信我的眼睛裡已經散發出yín*盪的光。

  “白痴。哈喇子流得快把操場淹了,大家都會因為取消軍訓感謝你的。”方予可忽然想到什麼,“不准讓文濤靠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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