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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越說:「你覺得左雲說假話了?」
邵承道:「他跟你是朋友,我怕他顧忌你,對我太放水了,不好意思說,有好幾處的拍攝我不是很滿意,但他叫停了我也不好說什麼。」
邵承特不喜歡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尤其是因為別人的面子來照顧他,而且這是正經事,到時候播上了網,他可不想收到一水演技質疑的評論。
「他說過了就過了,你不用在意他會因為我對你太寬容什麼的,」邢越給他吃定心丸,「左雲這個人我還是挺了解的,這是他處女座,有什麼都好說,不會大吼大叫發脾氣,而且你後面的表現很穩,有很大進步,絕對沒事的。」
邵承看了看邢越,邢越對他點點頭,他就是長了一張讓人很容易信服的臉,邵承扭回頭繼續盯著台詞本,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邢越笑了笑,一個人認真做事的樣子都很有魅力,他的目光是堅定的,不容置疑的,就一天下來的感受,邢越自己都受到了感染,他沉默了一會,忽摸了摸鼻子說:「我想到我父親了。」
邵承聞聲抬頭,邢越很少提到他父親,在別人眼裡的殺人犯,卻是邢越內心的柔軟之所。
「我一直都理解他的工作,家裡每個人也都支持他,從小隻要別人聽說我父親是刑警,他們就對我豎起大拇指,說我父親好厲害,我也以他為榮,現在,也是。」
邵承靜靜地聽著,也許這時候他該說些什麼,但他不想打擾邢越的思緒,他很少向自己表露這一面,對邵承來說此刻是彌足珍貴的。
「我父親一直在追求所謂的公道,為民服務是當官的講爛的話了,可他還是聽得認真,講個不停,講到你耳朵起繭。他參與過上百件刑事案件,抓獲過幾十個犯罪嫌疑人,他可能永遠不會想到,最終自己也成為了案卷的其中一章,你說這是不是造化弄人。」邢越提著礦泉水,水在瓶子裡搖晃,他的目光卻堅毅非常。
邵承說:「你父親是個英雄。」
邢越笑了一聲,呼出一口氣:「殺了三個人的英雄嗎?誰會承認?」
「你,」邵承篤定地丟出一個字,「我。」
邢越和邵承對視,眼中千言萬語,半晌他笑了,抬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這話題就這麼過了。
邵承對他來說太有力量,根本容不得他的情緒掉在谷底里,他被兩個字撈了上來,從這件事裡脫離出來。
因為他本身就不需要柔聲的安慰。
邢越在一邊陪著人,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一個方位,邵承的花襯衫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雪白的皮膚,領口處露出漂亮的鎖骨,他低著頭,專注地盯著台詞本,這種認真很有味道,和劇本里的形象有著較大的反差,看得人眼熱。
「你父親很白嗎?」邢越這個問題是突兀的,但邵承能夠適應,頭也沒抬地說:「哪個?」
「生你的。」邢越說。
「我小爹啊,」邵承說:「還行,正常膚色。」
「那你怎麼生這麼白?」邢越說:「雪做的似的。」
邵承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他的膚色一直都很白,經常有女生問他怎麼保養的,連兩個前女友都問過同樣的話題,邵承卻對此並無感覺:「還好吧,比正常膚色略白一些,冷白皮才是真的白,我也就一般般。」
「行,一般般。」邢越湊上去要吻他,被邵承推開,手掌抵在邢越的胸口,按在那身正經的警服上,邢越沒正形地侃道:「別這麼摸我。」
邵承推了他一把,換了個方向,留給邢越一個背影,在邢越的角度里,特像一隻裹著花襯衫生悶氣的貓咪。
於是忍不住一笑。
邢越站起來,不打擾他了,他打算回到左雲那邊去,把那瓶水留在了邵承旁邊,按著他的脖頸叮囑:「喝點水,潤潤嗓子,我去左雲那邊了,有事叫我。」
邵承抬手趕人,他現在想專注地背詞,沒心思理會邢越,就把人這樣攆走了。
邢越回到左雲那兒,問他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打算今天拍到幾點。
「一點會不會有點晚?」左雲問:「計劃的是把這兒的場面都拍了,還差點,你們明天早上有課嗎?」
「有吧,不耽誤。」邢越盯著在忙的兩個攝像,轉告道:「邵承在那兒背台詞呢,要拍就拍吧,之後不用再過來,解決完這里的內容也挺好。」
左雲這個導演說話是有商有量的:「不好意思,那就再耽誤你們一會。」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工作而已,我跟他這兩天還缺席,應該的。」邢越也追求進度,大家都這麼上心,他沒道理不積極。
以至於這場戲到一點才收工。
回去已經是深夜了,左雲同兩個女生一起走,邵承跟邢越單獨回去,這好像已經成為了大家默認的常態。
回去的路上,邵承開始犯困,靠著邢越的肩膀就睡著了,邢越知道今天累到他了,他低頭輕吻邵承的發尖,有著難言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