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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邵承13歲。
邵總要的不是他成績看得過去,而是名列前茅,那幾個學期把邵承憋出了病,成績單雖然看得過去,但對學校的厭惡程度也更高。
而打架鬥毆於他而言是非常解壓的方式。
這導致他高中回國讀書的時候,甭管他脾氣有多不好,校領導都是很認可他的,有他的成績原因,也有他的背景原因。
無論他在學校里怎麼鬧,要轉哪個學,邵總手一揮,接盤的學校多著呢。
邵承反感學習甚至厭惡學習,如果不是家裡一直要滿意的成績單,他可能早就輟學了,這當然不是什麼積極的想法,只是那些年他被逼得太緊了,逆反心理在作祟,真正論他開始理解學習這件事的時候,大概是此刻。
很俗氣地來說,是因為邢越。
邢越的優秀在他這裡無人可比,那些開跑車的紈絝子弟,別墅里推杯換盞的頂級,身著西裝還是名牌的成功人士,在他眼里,都不如邢越來得積極。
邵承把他的家庭情況看在眼里,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心理不扭曲已經算是很樂觀了,邢越卻把他的人際關係搞得這麼和諧,把他的學習成績搞到這樣優異,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提起他都是豎大拇指的認可,家庭變故並沒有讓他失去對生活的熱情,對人生的追求,他曾經說他很熱愛生活,那個時候聽不懂,只覺得是一句平平無奇的玩笑話,現在坐在他身邊,卻覺得所識之人里,他的確最上進積極。
虧了自己的父親當初抓死他的學習,否則邵承會覺得跟他很難匹敵,那不是家世能彌補的東西,反而優越的家世會讓邵承覺得自己是個鑲了金邊的垃圾桶,他除了外在條件,一點能跟邢越可較量的東西都拿不出來。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在別人面前張牙舞爪,耀武揚威,內里挖不出一點東西,和某些上流社會的公子哥一樣,這輩子只會吃喝玩樂,賣弄等級,沒有半點自我的人生價值。
於是他坐在這裡,認真地開始學習每一節課的內容,他不希望有一天關係露餡的時候,有人指著他們的背影,說邢越怎麼會看上邵承這種人,他明明有大好的前途。
那個人是同學是老師都不行,他才不要什麼表面相配,他要一輩子跟邢越較勁,一輩子難分伯仲才好。
四十多分鐘,邵承都沒有開口說過話,偶爾邢越想跟他說什麼,扭頭見他認真地做筆記,就沒捨得打擾,堅持了四十分鐘後,邢越才悠悠地開口:「你今天很認真。」
電影史的老師正在播放一段視頻畫面,那是95年拍攝的一部電影,鏡頭晃,清晰度低,顏色也不準確,服裝搭配更是簡單,但很是真實,老師在上面講解這部電影的來歷和拍攝時的難度,每一聲都顯得疲憊。
他帶多少個班,給多少班級講過同樣的話題,邵承想來都替他心累。
偶爾拿起杯子喝喝水,補充能量,然後繼續講解,日復一日,每個人好像都不容易。
邵承看了眼,手上筆記不停,他特意準備了手寫本,不再是拍個照敷衍應對,「嗯,我想學。」
邢越不知道這句話其中的含金量,但他能感覺到今天的邵承很不一樣,他沒看明白,也沒追問,只笑一聲,繼續聽課。
電影史課結束以後,邢越被人叫走了。
邵承回頭看看,也沒等他,他知道邢越沒法只陪他的,而自己也沒剩兩天的時間了,他回了寢室,在路上給邢越發了一條消息,說我先回去背稿,你忙完了再來。
回到寢室里以後,邵承戴上耳機,將椅子搬到陽台去,一邊背稿一邊曬太陽。
沈俊文和周慕在里面沒敢打擾他,兩人默契地往外面看,沈俊文忍不住說:「邵承還挺有自制力。」
周慕站在柜子前換衣服,感慨道:「有時候我挺佩服他的,歐洲上學,講一口流利的英文,長得帥還上進,難怪這麼多人喜歡。」
沈俊文坐在床上嘆氣:「可惜了,再喜歡都別想有機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俊文忙抬手說沒有,並岔開話題道:「你又去代打?」
周慕套上衣服說:「兩小時就回來了,要是晚了你幫我答個到。」
「真不考慮自己開直播的事?」
周慕面露難色,他有許多自己的考量,最重要的還是沒拿定主意,所有顧忌最終化為一句:「再說吧。」
做什麼事都不容易,沈俊文也理解,他看著周慕收拾好出去,又抱著腿盯著邵承的背影看了一會,想著自己的出路得是什麼呢,他一時還沒找到自己的所長,且看不到未來的光。
邵承背了很久的稿子,中午飯也沒吃,邢越回來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半,他本來要忙到很晚,可打電話過來時得知邵承沒吃飯,就結束的早了點。
「學生會的事都忙完了?」邵承站在桌子前,沈俊文也在,他招呼他過來一起吃,沈俊文說自己吃過了,把空間騰給他們,自覺地去隔壁寢室溜達了。
邢越把手上拎著的一個東西扔在了沈俊文的床鋪上,「差不多。」他沒有忙完,因為事是永遠忙不完的,他更想要陪邵承,哪怕只是吃個飯。
「那是什麼?」邵承看見邢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