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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蘭抬起眼帘,看向前方。
看了會,氣沉丹田,提高聲音,道:「我知道你是誰。」
無人回應。
沈澤蘭道:「同我玩這樣的把戲有意思嗎?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罷。」
依然無人回應。
他好像回到了那個噩夢般的地方。
心決再也無法控制住此刻的恐懼,他的呼吸越發沉重,像掛上千斤墜,一下子沉到底,變得微弱。而後,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顫抖,但因束縛,無法顫抖,難受得像是墜入虛空,失去了一切感知。
這樣不多時,他覺得肚子有些疼,恐怕是情緒波動過大,動了胎氣。
沈澤蘭全身冒冷汗,晶瑩的汗水滑過額頭,一部分繼續往下落,一部分則掛在眉毛與睫毛之上。
「咔噠!」左前方射入一道明晃晃的光,有人進入房間。沈澤蘭視線都被掛著汗水的睫毛遮擋了,看不清是誰進入了房間。
「啪嗒——」這聲是放椅子的聲音,有人坐到了他的面前。
「我且問你,我哥怎麼死的?」說話這人的聲音帶著嘶啞,顯然是個少年,一個處於變聲期的少年。
沈澤蘭聽清了這句話,但他的思緒太亂,實在無法理解對方的話。
對方見他不答,惱火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沈澤蘭,我問你,是不是謝陽曜殺了我哥!我哥是謝清平!」
謝清平?沈澤蘭心道:好熟悉的名字。他混亂的思緒總算清明了一點,理解了對方的話,同時明白自己為何遭此一劫。
他抬起眼帘,看向少年。
房間裡面沒有燈火,唯一的光亮來源於敞開的房門。
借著這點光亮,他看清了少年的模樣。
俊秀,明亮,有一頭微卷的頭髮,頭髮兩側扎了小辮,小辮同其它頭髮一併束起,整個人極為精神。
「說話!」少年怒道。
恐懼帶來的各種反應還未褪去,除此之外,肚子也疼得厲害,沈澤蘭說不出話來。
他睫毛顫動,掛於上面的冷汗抖落在少年手背。
少年瞳孔一縮,此刻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他掐了一道火焰,借光朝沈澤蘭看去。這一看,他才發現沈澤蘭臉色蒼白,冷汗岑岑。
少年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拍拍沈澤蘭臉頰,道:「你怎麼了?說話。」
沈澤蘭只是看著他。
少年站起身,連忙沖後面的隨從道:「鬆開他!趕緊鬆開他!」
隨從道:「小少爺,他應是裝的,不能鬆開,鬆開便要出事。」
「出事?出事?你眼睛瞎了?」少爺怒踹隨從幾腳,「再不鬆開,那才會出事!」
隨從不敢反駁,忙掐出一個術法。
術法結束,沈澤蘭身體隨即能夠動彈了,隨著身體能夠動彈了,控制不住地顫抖也蔓延至全身,他把自己抱了起來,仍然無濟於事。
少年緊張地舔唇,道:「他不會有什麼致命的疾病吧?」
隨從瞧著這一幕,方才所想盡數消散,猶猶豫豫道:「應當……應當沒有吧?」
少年道:「萬一死了怎麼辦?」
隨從道:「死了與小少爺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是請他過來問個事情,又沒打,又沒罵,誰知道他就變成這樣了!」說罷,話鋒一轉,接著道,」少爺,要不然咱們趕緊送他回去吧。倘若真死了,陽曜少主發怒,遷怒於你,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道:「我怕他謝陽曜不成!」
隨從連忙打嘴,道:「屬下說錯了。」
少年冷哼一聲。
隨從收手,湊到少年跟前,殷勤道:「小少爺,消消火,消消火。屬下說真話,咱們還是趕緊送回去吧,出事了,謝陽曜找上家主和尊主,咱們不好交代。」
少年道:「謝陽曜便只會找父親與尊主。」他
說完這句話,瞥沈澤蘭一眼,「送回去吧,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隨從道:「欸!」他走到沈澤蘭身旁,抬手便想封鎖沈澤蘭被他們綁架的記憶,然後將其收入能夠裝納活人的雪蓮燈內。
記憶方才封至一半,少年臉色一變,他一把拽過隨從便走。
隨從道:「小少爺!小少爺!」
「閉嘴!」
兩人走出房間的剎那間,房門又關上了。黑暗瞬間襲來,沈澤蘭摸索著想要掐出火焰,然而束縛解除了,體內靈力依然無法運轉。
該死!
沈澤蘭雙手撐地,站了起來,他忍著疼痛,朝房門摸索去。
「哐啷!」房門被撞開,一片明晃晃的亮光中,浮出幾道黑影,最前那道黑影傾了過來。
沈澤蘭怒從心來,還要玩什麼把戲。
一股不知從何爆發出來的力量,忽而席捲整個房間,最前方那道黑影被這股力量直接撞了出去。
「少主!」
房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沈澤蘭順勢看去,還未看清前方景象,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能量,驟然失去意識,直直倒了下去。未及地面,便被一個略帶風流之氣的青年接住。
此青年正是謝春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沈澤蘭,長長吐了口氣。「還好,接得及時。」
「澤蘭如何?」
謝陽曜被身邊隨從扶了起來,他蹙著眉頭,劇烈咳嗽,邊咳邊吐血。方才從房內衝出的那道力量,強大得過分,直直將他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