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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急促,霧氣冰涼,細雨落於松木上的聲音被無限拉長。

  他快速墜落,既沒有難過,也沒有害怕,一切都離他遠去。

  伴隨著一道響聲,他落到底了……

  .

  細雨下到後半夜,方才停歇。

  沈澤蘭感覺自己浸泡在一片濕潤泥濘內,他費力動了動手指,意識逐漸回籠,方才意識到自己沒死。

  莫非他是什麼絕世禍害?所以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死不了。

  他劇烈咳嗽幾聲,睜開眼睛,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坐起來時,他發現自己全身骨頭完好,僅僅有些皮外傷。

  真是奇怪。

  此刻已經天亮,由於失去意識,昨夜他並未感覺到多少寒氣帶來的痛苦。

  白日,百眼鬼崖內的霧氣散了,沈澤蘭觀察四周,亂石嶙峋,樹木蔥蘢,瞧起來不像有百眼鬼的兇險之地。

  .

  第3章

  .

  或許是剛下了場雨的緣故,崖底極冷,呼吸間,帶著淺淺的白霧。

  沈澤蘭習慣寒冷,崖底這點冷意對他不算什麼。

  低下頭,目光觸及左手手背上,亂石刮出的傷口,壓抑不住的煩躁湧上心頭。

  他伸出右手,按住傷口,往下碾,微軟痛感從傷口蔓延開,鮮紅血液浸透指尖,蔓延到修剪整齊的指甲內。

  他看著血液,總算平靜了。

  他鬆開手,沒有理會傷口,慢慢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寒氣亂竄一夜後,全身筋骨都不舒服,像被拉扯到極致的線。

  這種情況不會維持太久,一炷香就會散了。

  沈澤蘭今日不想等一炷香,也不想探究自己為何沒摔死,踩過亂石,來到一棵枝繁葉茂,掛著數根粗壯如烏梢蛇大小的藤蔓樹下

  試著扯了扯,很結實。

  他正欲挑選一根離地不高、流暢漂亮的藤蔓,湛藍天空中划過一道明亮的火光。

  火光染紅一片天,如同墜落的流星,徑直朝此處落來。

  「轟——」一聲巨響,火光砸在地面,掀起狂風。

  伴隨著狂風,數粒灼熱的火星子飛濺而出,點燃火光周圍綠得發黑的樹木,一股草木燒灼的清香瀰漫開來。

  沈澤蘭衣袂翻飛,脖頸也濺上火星子。天生體寒,火焰並不能灼燒他,抬手拂去火星子,沈澤蘭蹙起眉,朝火光走去。

  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火光這時已經熄滅了,連帶著樹木上的火焰也熄滅了。

  地面出現一個大坑,周圍泥土被燒得焦黑。

  沈澤蘭站在坑邊,嗅到濃郁的血腥味,他往坑裡看,坑裡有個高大挺拔的青年。

  青年氣質非凡,英俊硬朗,頭髮用蓮花冠束起,著一身黑色圓領衣袍,袍上大面積織金提花飛龍紋。腰系同色皮革帶,革帶款式複雜,綴著閃亮的金屬裝飾,懸著一塊破碎的雙魚玉佩,衣袖用護腕綁了起來。

  一看就是個有錢的正道修士。

  或許是哪家的少爺,又或許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沈澤蘭發現對方滿身是血,胸口三道猙獰的傷痕,左眼有道劃痕,正不斷流血,他胸膛沒有起伏,不知是死是活。

  修仙界死個什麼東西,再正常不過,偶爾那條天女河還會送來泡得鼓鼓囊囊的屍體。

  跳這個動作對於沈澤蘭算是劇烈運動了,他順著坑緣,滑了下去,抬手一探脖頸脈搏。

  人還活著。

  帶著一身重傷,從高空摔下來還沒死,要麼百眼鬼崖「邪門」,要麼身帶等級最高的護身靈符。

  沈澤蘭更加偏向百眼鬼崖「邪門」,他跳崖也沒有摔死。

  不過他很快就要死了。

  為數不多的善良趕著去投胎,先身體一步去了。

  所以,沈澤蘭收回手,站起身,眼神淡淡地看著他。

  自求多福。

  如果死了,日後就是鄰居了,可以飄在自己屍骨上,一起嘮嗑。

  他打算繼續自己的計劃。

  坑有點深,爬不出去 。

  後悔滑下來了,他運轉靈力,正要躍上去,腳踝被一隻手抓住了,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坑裡,撲了滿臉燒焦的泥。

  沈澤蘭:「……」

  沈澤蘭狼狽地抬起頭,額前碎發都耷拉了下來。

  這一下摔得太重了,他渾身骨頭都摔得痛,嗓子發癢,忍不住蹙起眉頭,低頭咳嗽,粘了泥土的睫毛微微顫抖。

  咳了一會,方才緩過來,扭身看向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並沒有醒,出於求生欲,伸出手臂,像只鐵鉗,牢牢抓住了他的腳踝。

  沈澤蘭只會自求多福,他摸去臉上的泥,垂下手,去扳青年的手。

  青年應是個常年使刀的刀修,手掌寬大幹燥,掌心和手指部分有繭,又厚又重,粗糙至極。

  沈澤蘭最討厭刀修。

  或許是修刀道需要過人的自信,他所見的刀修個個狂傲自大,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了。

  心裡如此想著,沈澤蘭更加用力地扳青年的手。

  他體弱力氣小,使勁全身力氣也沒扳開對方的手,灰藍眸子緩緩沉了下去,冷淡道:「你不放開,我就砍了你的手。」

  他這樣說著,併攏雙指,以指作刀,抵在對方手腕上。

  青年是小麥色的膚色,沈澤蘭的手指被對方的膚色一襯托,顯得纖細雪白得過分漂亮,像一尊精雕細琢的玉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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