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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湘沒力氣和他貧嘴,慘白著臉,捂著嘴進了門,第一反應就是不許梁遠洲手裡的老鼠袋子進來。
梁遠洲瞄她一眼,笑了一聲,舉起老鼠袋子左看右看,退讓道:「那我掛外面樓梯口?」
姜湘有氣無力:「你,你一會兒走的時候,把那些嚇人的玩意兒都帶走,別,別把它們放我家門口……」
「好好好,我帶走,我全部帶走!」
「等等,」姜湘忽然想起了什麼,站起來把男人也踹出門,「你別進來,一下午都在臭水溝抓那些玩意兒,你,你身上也髒……」
人幹事?
他一下午辛辛苦苦都是給誰忙活呢?
梁遠洲非要進門:「嫌誰髒呢?嫌誰髒呢?小白眼狼,我是為了誰才去臭水溝抓蒼蠅!」
姜湘眼淚汪汪,快給他跪了,「我求你了,梁小狗,你去澡堂子洗個澡再過來,行不?」
「不行。」
「你去洗,洗乾淨了我讓你上床。」她聲音低不可聞。
「。」
梁遠洲二話不說,當即下了樓騎上自行車。
姜湘擦把汗,心累地關上門,先是燒了一壺熱水,毛巾打上肥皂,把梁遠洲剛才碰過踩過的地方,比如門把手,地板,仔仔細細擦過一遍。
虧得梁遠洲沒看見這一紮心場面,否則勢必爆發一場世紀之戰!
把房間裡打掃乾淨,姜湘便坐到了窗前,迎著月光,抓緊時間多糊幾個火柴盒。
千萬不要小瞧糊火柴盒掙的那點零花錢,一個月少則七八毛,多則兩三塊的,也都是錢呢。能買不少東西。
姜湘心裡哼哼,梁遠洲總是瞧不上她糊火柴盒掙的那幾毛錢。
狗男人就是心不正,習慣了黑市里來錢快,卻不知她老老實實掙錢才是正道呢。
她低下頭開始認真幹活,糊了十幾個火柴盒,瞄一眼桌上的勞力士手錶,剛好七點整。
估摸著再過半小時,梁遠洲就該回來了。
想到給他承諾准許他上床的事兒,姜湘一陣頭大,只能暫時放下了手頭糊火柴盒的活計。
鐵皮爐子裡的火燒得正旺,上頭的水壺早早開始沸騰冒氣。
姜湘小心翼翼拎起水壺,走進衛生間,拿出了擦澡專用的大木盆,她整個人坐進去搓洗完全不成問題。
動作熟練,給自己兌了滿滿一盆溫熱的水。
說起來,這個香柏木的洗澡盆也是她讓梁遠洲專門去買的。
這年頭洗澡都得去公眾澡堂。
要麼用單位發下來的澡票免費洗,要麼自己掏錢花兩毛錢就能洗一次,有些比較勤快愛乾淨的年輕女生,一個月去兩三次。
就這,已經是比較頻繁的次數了。
不好太頻繁去澡堂的時候,姜湘只能在家裡簡單擦洗,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燒兩壺水,抹上香皂打上泡泡,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香噴噴乾淨淨。
然後穿上綿軟的布拉吉長裙,裹著頭髮爬上床,躲到被窩裡抹身體乳。
當然,五六十年代沒有專用的身體乳,倒是有常見的蛤蜊油,蛇油膏,凡士林,雪花膏之類的,價格由低到高。
蛤蜊油是最便宜的,兩分錢能買一大罐,但這玩意兒不好吸收,油乎乎的,擦多了容易黏得衣服上被子上都是油。
姜湘捨得花錢,直接買了最貴的雪花膏,兩毛錢一小瓶。
要知道,靠著糊火柴盒一個月掙的那七毛錢,她給自己一口氣囤了三瓶雪花膏呢。另外還有一瓶凡士林。
凡士林是長川油礦下面的小廠里生產出來的,是提煉原油的副產品之一。
若是在長川油礦上班,幾乎隔兩個月就能領一罐凡士林,這是油礦的正式工人特有的福利。
旁的單位哪能有這樣的待遇!
姜湘越想越羨慕,給自己手上塗凡士林。
自從回了城,她就開始認真護養自己的一雙手了,白天晚上輪番擦雪花膏擦凡士林。
在紅河灣大隊的那兩年,因為幹活多,她的手心手背包括腳丫子難免變得粗糙,磨了不少繭,現在倒是好多了。
估摸著再護養大半年,就能重新恢復白白嫩嫩了。
再給胳膊膝蓋大腿抹上雪花霜,腳丫子擦凡士林,抹得滑膩膩的,套上乾淨的毛線襪。
把自己擦香香,再下床,灌一包燙呼呼的橡膠皮熱水袋塞被窩。
啊,人生圓滿。多麼舒服的享受。
這一刻姜湘覺得好幸福好快樂,鑽進綿綿軟軟的被窩,昏昏欲睡。
然而幸福的時刻並不長,煩人的敲門聲終於響起,「湘湘,湘湘,開門……」
姜湘痛苦起床,給某隻狗男人開了門。
撲面而來熱騰騰的水汽,顯然是剛從澡堂子出來沒多久。
梁遠洲頭髮半干,裹著雷鋒帽,拎著一大包換下來的髒衣裳包裹扔地上。
「不是說好等我嗎,湘湘,你這是準備睡了?」
「是啊,好晚了。」
姜湘佯裝困頓的模樣揉揉眼睛,試圖逃避一下接下來的遭遇。
梁遠洲笑笑,豈能輕易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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