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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垚做了登記,抬頭就見守城兵胸口處的護心鏡,一時間,她多瞧了兩眼,目露遲疑。
這是護心鏡?
八卦鏡還差不多!
毛三也注意到了潘垚的視線,目光轉下,瞧著自己胸口處和同伴不一樣的護心鏡,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城裡不是很太平,戌時的梆子敲響後,城裡點了燈燭,要是沒什麼事,姑娘就莫要出門了,有什麼事兒,等雞鳴了,天亮了再說。」
毛三瞧了瞧潘垚,又瞧了瞧她身邊的謝予安。
一般而言,出門在外男子間交流溝通比較常見,他也不顯得孟浪,可莫名的,瞧著這一身黑衣赤鳳服赤帽的男子,他有些不敢吭聲。
只覺得心有些慌慌的,像小時候同一條街的人辦喪事了,他膽子小,不敢出門瞧,只躲在屋子閣樓的窗欞下頭偷瞧,天光好似都泛了涼,他心裡惴惴地發慌,一下又一下,心跳又悶又快。
潘垚將那假路引收好,知道他為何有這樣的說法,抬眼便是一笑。
「好的,謝謝大哥了。」
……
入了城門是長長的甬道,巨石壘砌,才走進便有一陣涼風吹來,如穿心煞一般。
潘垚微微闔眼,從中感受了一絲鬼炁。
果真是如茶攤里跑商的大叔說的那樣,八字輕的便能感受到這分壓迫,鬼炁森森地來,如絲在空氣中飄蕩。
好似有不知名的存在,它在暗處暗暗窺視,冰冷又無情,似乎是漠然,卻又也可能突然的暴起發難,喜怒全沒個定數。
「是不是薛寧姐姐呢?」潘垚回身問一旁的玉鏡府君。
自然,一身黑衣的謝予安沒有應聲。
潘垚也不泄氣,自顧自地說著話,像春日樹梢頭的鳥雀,一個人便能撐起一個戲台子,將薛寧請五穀神的事情說了說。
很快,兩人便過了城門,進了這臨建府城。
臨建府城種桑養蠶,是一處富庶之地,只見街邊店肆臨立,三角形的幡布招牌隨著夏風輕輕拂動。
午時時候,此處也落了雨,雨水沖刷得屋子和青石板的路面格外的乾淨,下午時候又出了日頭,日頭一曬,這一處的水炁消散,如此一來,街道和屋舍便更顯明淨。
只是人少!
潘垚朝街道看去,確實是靜,人也少得很。
店肆倒是還開了好一些,畢竟銀子不好賺,要是關了店鋪,日日的賃錢都不夠,那不是成賠本生意了?
潘垚心有戚戚然,鬼是可怕,可這做窮鬼,它更可怕!
只上街的人少得可憐,店肆里的掌柜和打雜的小一哥都憊懶地打著哈欠,有零星的行人從青石地板上走過,也是低著頭,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
大傢伙兒瞧著夜色,面上浮上了些許焦灼和驚恐之色,相互催促。
「走走,得快點兒回去,天色就要暗了。」
……
「梆——梆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夜色愈發的黯淡,夜風起,撩動樹影微晃,有梆子的聲音敲響,伴隨其中,還有老更夫帶著幾分啞意和輕咳的聲音。
他穿一雙黑布鞋踩在青石板上,提著竹燈,燈炳後掛一個銅鑼,腰間串著一節的竹梆子。
腳步不快也不慢。
夜很靜,除了梆子聲便只有自己的腳步聲,不知什麼時候,那雙黑布鞋的後頭又出現了一雙的鞋子。
那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小巧玲瓏,艷紅色的底色,鞋面有絲線勾勒出並蒂蓮的花色。
只見花瓣嫩白,上頭暈染開鮮嫩的粉色,端的是旖旎多情,鞋子的兩邊是綠色的花枝纏繞。
老更夫黑色的布鞋停住時,他身後那一雙繡花鞋也停住。
左右兩隻的鞋子靠在一處,並蒂蓮的花兒也挨在一處,像是並蒂花開一樣,瞧過去有幾分巧思,可見繡鞋子花樣的時候,主人家是費了心思的。
奇怪——
怎麼好似多了一道聲音?
老更夫察覺了不妥,面上有了驚疑之色,卻不敢回頭。
他顫巍巍著手又往下敲了下梆子,只聽「哐當」一聲,鑼面震動,有悶沉的銅鑼聲傳遠,刺透了夜的寂靜。
「天、天乾物燥,小、小心火燭——」這聲音喊得不威風,倒是添了兩分哭腔,聽過去有些可憐。
「曲伯,你這是怎麼了?」這時,一道年輕的男子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被喚做曲伯的老更夫眯了眯眼,手中的竹燈抬了抬,待瞧清楚了來人的模樣,頓時,他就像是見到了家人一樣,朝人伸出了手。
「是三兒啊,快、快快,快扶老伯我一把。」說完,他腿就軟了,腿肚子都打著磕絆。
來人是守城的毛三,黑夜之中,他那一雙招風耳格外的顯眼。
「曲伯,這是怎麼了?」他一把就扶住了曲伯,接過他手中的竹燈,不讓那燈掉在地上熄了去。
「還能怎麼了?」曲伯驚魂未定,借著身邊這會兒有個年輕的壯年男子,方才蔫耷成豆兒大的膽子又大了一些。
他半眯著眼睛往後瞅了瞅。
還好還好,沒瞧到有啥。
可能是走了吧。
曲伯輕吁一口氣,抬眼見毛三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拎著竹燈,還瞧自己看來,顯然,這是在等自己繼續說話。
嗐!這肯定是打小吃多了憨紅薯的娃兒,只吹了膘,不長心的主兒!話還要他說得這麼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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