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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個咧嘴揚鞭,吆喝著長著人頭的畜生。
只見青眼裡冒著喜悅的精光,像地主在瞧努力給自己賺錢做活的牲畜和奴隸。
不論是人形,抑或是骷髏,和細長的四肢相比,它們都有著大大的肚皮。
瞧著這詭異的一幕,潘垚驚詫地感嘆。
聰聰哥的語文一定不錯,這夢境的場景真是荒誕又詭譎。
想像力充沛啊!
……
人頭牲畜背上都馱著貨物,步履蹣跚,神情麻木中透著疲憊。
這時,有一個腳下一個打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起來起來,幹活了!」像套著人皮的瘦高個揚了揚皮鞭,皮鞭的利刃抽過半空,有肅肅之聲,「不許偷懶!」
「痛,痛啊。」地上的人臉痛苦,四個蹄子微微抽動,無力又疲憊,幾番嘗試,還是起不來身。
「咦。」潘垚詫異。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只見它長著一張女性的臉,仔細看,那張臉還有些眼熟。
要是再爽朗一些,豐盈一些,不那麼憔悴一些,那不是聰聰哥他媽媽高娟梅麼。
同一個村子的,高娟梅和周愛紅頗為投契,平時也愛一道做活,擇菜洗衣都愛湊一處。
潘垚還得喊一聲梅子嬸嬸。
潘垚看了陳聰聰一眼,果然是梅子嬸嬸,陳聰聰也認出了她,這會兒眼睛瞪圓,裡頭又蓄起淚泡,捂著嘴巴,無聲地喊著媽媽。
「救救媽媽,」陳聰聰拿眼睛懇求,顫抖著手指向一處,爸爸,那兒還有爸爸。
潘垚順著陳聰聰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亂糟糟板寸頭的男子,鬍子邋遢,人的腦袋,是棕色瘦馬的身形。
皮毛黯淡又髒污,馬身瘦得能瞧見馬肋骨,瘦骨嶙峋,馬肚子的皮都耷拉的下垂了。
仔細看五官,確實是陳聰聰的爸爸。
去年春分時候,陳聰聰的爸媽便去了外地賺錢,八月十五沒回來,過年也沒回來,只捎了信回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是陳聰聰想爸媽了?
一隻手探了過來,抓住潘垚的衣角。
潘垚低頭看去,是陳聰聰的手。
他含著淚,手都抖了,動作輕輕,不敢驚動下頭的妖魔鬼怪,眼裡都是懇求。
潘垚為難,這是個夢呀。
是陳聰聰的夢,救了也無用。
大石頭邊有一個破磚頭壘的灶,灶里燃著的木材,火舌舔邸著黑色的陶罐,只聽裡頭有咕嚕嚕的冒泡聲。
大米變軟,綻開米花,湯汁逐漸開始粘稠。
米香陣陣,煙氣氤氳著大石頭這處。
就在這時,煙氣陡然轉盛,轉而散去,潘垚看去,這是粥好了,火熄滅了?
再從石頭處往下方看,那兒氤氳一片朦朧的霧,不論是四米高的怪人怪骷髏,還是那數十上百的人頭牲畜,這會兒像被定格的照片。
風一吹,飄飄渺渺,轉瞬便不見了蹤跡。
「潘垚!」陳聰聰急急回頭,破斗笠下眼睛很亮。
這一處天旋地轉,地面崩塌,山石滾落,所有的一切像是裂開了一樣,空間也一樣,空氣都裂開。
夢境塌了。
……
潘垚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床榻上的陳聰聰也猛地坐了起來,嘴裡大聲地喊了一聲,「潘垚!」
「醒了醒了!」老太太和老大爺大喜。
瞧著陳聰聰滿頭的汗,還有那一臉的蒼白驚惶,高玉姣心疼得不行。
「沒事了,是做噩夢了,瞧你一身汗的,抱著被子別動啊,奶奶去打點熱水給你擦擦,再換一身乾淨的衣裳。」
時值春日,正是容易感冒的日子,可馬虎不得。
「是夢嗎?」陳聰聰有些發怔,喃喃了一聲,繼而重重嘆了口氣,「太好了,是夢。」
可莫名地,他的心口還是沉甸甸的。
潘垚心裡也頗為沉重,她覷了陳聰聰一眼,還瞧了一眼歡喜忙碌的老太太高玉姣和陳成華,想著該怎麼說呢。
「怎麼了土土,有什麼不妥?」
於大仙人老,眼睛不花,一下就瞧出了潘垚的沉默。
潘垚:「他家是有凶,那斗笠夠破,祈禳之法也確實破了凶。」
「可以說,聰聰哥今日這噩夢,便是祈禳之法給出的警示,是一線生機。」
玉鏡府君在手札里寫的,世間事皆有跡可循,有時瞧著大凶之兆,並不是因為瞧了惡事而有凶兆,而是本就命中有一劫,有此凶事,因著氣場相合,便能瞧到不吉的一面。
就好比喜鵲叫,喜事到,烏鴉叫,凶兆來。
可也可以是,喜事來,是以喜鵲叫。
凶兆來,是以烏鴉成片地壓來。
陳家本就有禍,是以陳聰聰遇著數蛇敦倫,而祈禳之法破了凶,便讓陳聰聰發了噩夢,有所警醒。
陳聰聰猛地抬頭,臉色唰的一下又白了。
「是我爸爸媽媽出事了!」
……
第139章
今日是個好天氣, 明媚的日光從大門傾瀉而進,徐徐鋪開。
光很亮,有春日的味道, 還帶著幾分春寒。
想起夢中的場景,陳聰聰如墜冰窟。
「啥?」高玉姣擰著毛巾過來,聽到這話還有些不明白, 「梅子和大榮, 他們怎麼了?」
「是啊,」老大爺陳成華也不放心, 心揪了揪, 有些花白的眉都皺到一處, 下頭是不像年輕人那樣清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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