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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鑼鼓越敲越急, 初一那天, 謝家厝熱鬧著呢。」
「我聽鄉親們說,好多年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年了。」
潘垚瞅著陳聰聰苦瓜的臉,好笑不已。
果然,老太太的戰鬥力都是卓絕的, 尤其是鄉下阿太, 惹誰都別輕易惹阿太。
最後, 這場兄弟鬩牆的事,以村子裡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討伐謝國梁大哥大嫂做結。
除此之外, 村民對謝家的大哥和大嫂也是心有芥蒂和忌憚。
就因為一間祖屋,還是分好的祖屋,見著兄弟出息了,有本事了, 起得了新房子,竟然想出裝鬼這樣陰損的手段。
還挑著大過年的時候做這事。
這哪裡是兄弟親戚啊?
上輩子的冤家還差不多!
大家嘴上不漏,心裡卻暗暗盤算,以後要遠著這一家一些,不定什麼時候鬧彆扭了,惹得人心裡不痛快了,他們也想陰招害人。
鄉下地頭,要是下手害人,手段多著呢,往菜地里偷偷噴些農藥,菜地主人不知,摘了菜回去吃,不死也去大半條命。
說大哥沒摻和,這事誰信,都是一個被窩裡睡的,還能不知道媳婦使陰招?
指不定還是當丈夫的出的主意!
大家心裡都有把秤砣,許多時候,是男人心裡琢磨著事,婆娘再打頭,這事兒常見著呢。
到時,說都是婆娘不懂事,爺們間還是純粹的感情。
潘垚只想到一個典故,為虎作倀。
……
「呸!」草汁兒有些澀口,陳聰聰將口裡的草根吐了出來。
「姑父的大哥還想說他不知情,姑父沒有理他,從斗櫃裡翻出了個大鎖頭,咔噠一聲,又將老屋的宅子落了鎖,就連柴房都劃拉出道道了。」
那鎖頭一落,大哥的臉都綠了。
這是將他家當賊防上了。
潘垚聽得也樂呵呵,「是該這樣,親兄弟也得明算帳。」
沒道理人都欺上頭了,自己還得念著兄弟情誼,那不是重情義,那是窩囊了自己和婆娘孩子!
好兒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爭嫁時衣,老話早就說了,謝家這事,委實是謝國梁的大哥家沒理。
說了幾句後,潘垚和陳聰聰也不再提謝家這事。
腳踩過泥地,青草和枯草夾雜,偶爾能見枯草下頭有新綠冒頭,早春時節,空氣清凌凌,帶著泥土青草馥郁的香氣,格外清新好聞。
幾個小夥伴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偶爾薅幾根草根子折小玩意兒,抓抓蜻蜓。
親熱些的,再分一分自己手中的零食,別提多快活自在了。
東西都自己家做的,像什麼地瓜干,酸棗糕,地瓜薄脆……個個都好吃。
潘垚喜歡嘗了嘗陳聰聰遞來的酸棗糕,當下就被酸得眼睛眯起,卻又有甜味兒。
濃郁的棗糕味兒充盈口腔,讓人口齒生津,一口一個,停不下來。
「好吃!」
「好吃吧,我奶奶自己做的,她曬這個的手藝特別好。」
「那等今年秋天了,酸棗熟了,我去山裡采兩筐,叫婆婆幫我曬。」
「好啊,」陳聰聰爽快應下,「我也去采,我知道哪個地方的棗子多。」
「……」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條上學路便印進了腦海。
往後的時光,只要想一想,時間淡去路途的辛苦,只有那快活又無拘無束的童年留在記憶里熠熠生輝,讓人懷念又悵惘。
……
時間晃了晃,轉眼便過去月余時間。
早春料峭,大家還穿著厚衣裳,只中午時間,太陽高高掛,將那冬裝脫去,讓悶了一冬的雙手和肩膀鬆快鬆快。
只覺得整個人輕了幾斤,舒坦極了。
課間十分鐘,大傢伙兒都在操場上跑著,三三兩兩玩跳繩,跳格子,摸魚摸蝦,玉蘭樹樹蔭底下的桌球,還有教室里的丟沙包,翻繩子……處處熱熱鬧鬧。
長大後覺得十分鐘很短,它能幹嘛,刷個電視,刷個視頻,時間眨眼就沒,在這個時候,它卻能帶給我們許多的快樂。
「垚垚,」江寶珠降低了聲調,聲音甜膩得像是沾了蜜糖一樣。
潘垚正在看一封信,眉頭微微有些皺,聽到如此甜膩的一聲垚垚,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
她戒備地朝江寶珠看去。
「幹嘛?」
無事不登三寶殿,叫得這麼好聽,不喊三土,絕對有詐。
「陪我去廁所唄。」江寶珠一挽潘垚的手腕,親親熱熱。
潘垚:……
檢驗小學雞的感情好不好,重要的標準就是,瞧瞧兩人是不是一道上廁所。
「你自個兒去。」潘垚冷血無情,「我還要瞧信。」
「你和我不好了。」江寶珠目光哀怨。
自打三土在馬戲團里騎了大老虎,又留了學校的地址,今年開學,那信件就沒有斷過,大家都想和她做筆友。
江寶珠吃醋,「哼,我決定了,今兒放學,我就要去供銷社裡買信紙和信封,還有郵票,我也要和你做筆友!」
潘垚眼睛明亮,也跟著湊趣,「咱們這麼近,可以不用貼郵票,你塞我抽屜里就好,我保准第一時間就回信。」
江寶珠倒是性子板正,「那不成,寄信就要有寄信的樣子。」
才說完,她自己也笑了,沒了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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