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周愛紅好笑,「是是。」
「不過,」她話鋒一轉,神情認真嚴肅,「這和於大仙學本領是一回事,功課也不能落下,現在人人都能考大學了,以後,讀書的孩子才能有出路,等過幾天,我們還是要送盤盤去大隊裡上小學的。」
「這是自然。」潘三金點頭,「過兩日我就去交學費,錢我都準備好了。對了,李耀祖還欠咱們兩隻雞,明兒送來了,你記得給盤盤做一道大盤雞,她保准愛吃。」
周愛紅好笑:「知道了,好爸爸。」
……
堂屋裡,明兒要送雞的李耀祖縮在竹椅上瑟瑟抖抖,他腦袋包裹著薄毯,熱的喘氣也要當縮頭烏龜。
第一百次在心裡暗罵潘三金小氣。
他都出兩隻雞了,竟然不給他找間屋子,而是讓他睡堂屋!
李耀祖再一次環顧堂屋,以往鄉間瞧慣的堂屋,在他眼裡有幾分嚇人,只見月光慘白,八仙桌上擺了靈牌,暗紅色的木頭森冷森冷的。
鄉下地頭都這樣,家裡的堂屋一定是供祖宗靈牌的。
罵著罵著,不知不覺,李耀祖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在他睡過去後,裡屋里,潘垚那屋有了動靜。
只見月色傾瀉而下,猶如一條條瑩亮的絲絛,月色紛沓的匯聚在床邊的打鬼棒周圍,光滑的棒面上,打邪滅巫朱元帥,行刑拷鬼孟元帥,這幾個大字瑩瑩發光。
下一刻,打鬼棒橫起,朝床榻上潘垚的腦瓜兒上一敲。
「來。」
一道縹緲幽遠的聲音遠遠傳來,像山間的晨鐘暮鼓,迴腸盪氣。
潘垚只覺得腦門一痛,迷迷糊糊的轉醒。
「誰?嗬,這是什麼鬼?」
她撐肘坐了起來,低頭瞧見床榻上沉睡的自己,嚇了一跳,緊著就去摸自己。
恩,透明的,帶著瑩光的,一瞧就是魂魄出竅了。
「是不是你?」
潘垚瞧著半空中打橫的打鬼棒,摸了摸腦門,皺巴著臉問道。
果然,這摻水高人的東西就是不好拿。
「來。」這時,又是一道聲音傳來,縹緲幽遠。
潘垚踟躕了下,還不待她決定是否要出去瞧瞧,只聽那道聲音好像嘆息了一聲,有些無奈,也有兩分耳熟。
接著,在潘垚反應過來之前,月光攏著她,從那窗戶的窄縫中出去,月夜下一路朝東飄去。
「哇。」潘垚驚嘆。
說實話,這種感覺很奇妙,她覺得自己像一汪水,也像一陣風,窄窄的縫隙也能哧溜的鑽過去。
無垠的月色下,她貼著草叢,鑽過樹梢,瞧見樹葉上的露珠,也瞧見草叢裡張嘴的蛐蛐兒。
嗯,牙口有點鋒利。
也許是一刻,也許是很長時間,風清涼涼的,潘垚覺得自在又快活。
下一瞬,潘垚發現自己落在小廟的屋頂上,手旁邊是殘破的仙人跑獸。
月夜下,石像周身氤氳著月華。
「是你,公雞仙人。」潘垚意外又不意外。
沉默,今夜是沉默的夜。
石像周圍的月華好似都有一剎那的停滯。
就在潘垚以為這石像不能溝通時,那道幽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鳳凰,不是公雞。」
「哦,是鳳凰啊。」潘垚從善如流。
她改口太快,石像又沉默了下,有種拳頭打棉花的無力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惱了,又或者是這石像太殘破,這騎公雞的仙人好半晌又沒了動靜。
潘垚正想繼續說話,想問問它,它是不是以前和她玩過家家的那尊石像。
還不待開口,只見一道縹緲的影子虛空浮起。
它瞧不清楚模樣,看那影子好像穿著古老的廣袖長袍,夜風吹拂,寬袖盈風。
接著,它探手撫上了潘垚的腦袋。
一剎那,那掌間匯聚的月華化作了一個個跳躍的文字,猶如天上的銀河星落一般,朝潘垚的印堂處流淌而去。
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
第10章
天方泛起魚肚白,村子裡的公雞跳到低矮的籬笆牆上,張著那大錐子嘴,昂首挺胸翹尾巴,下一刻,嘹亮的聲音撕破了長夜。
「喔喔喔!」
芭蕉村像是入了水的魚兒,瞬間鮮活了起來。
潘垚睜開眼睛,腦海里多了一篇名為《太上日月經》的功法,功法如銀河星落般落在神竅之中,瑩瑩有光。
粗粗一看,只覺得晦澀難懂,細看,卻又有一分的通達。
道家有雲,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而這《太上日月經》則是采天地之靈氣,集日月精華,窺天地之奧,達造化之極,乃至成天下至柔之炁,從此,自在任逍遙。
自在任逍遙?
潘垚想著剛剛被月華捲來,行進間的暢快自由,平日瞧慣的花草樹木和蟲子,好像都不一樣了。
確實是稀奇有趣得緊。
她低頭去看手邊那尊仙人跑獸,旭日初生,日與夜的分隔線從東邊一路奔赴而來,拂過樹梢,跑過曬穀場,滑過小廟殘破的仙人跑獸石像。
旁邊,那道瞧不清模樣的白影也收回了擱在她腦門上的手,日光中,白影很淡,幾欲透明,周身好像浸在這旭日金光之中。
晨風吹來,寬袖盈風,飄飄欲仙。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