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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漁深吸口氣,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恢弘主宅,心也不自覺地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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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眠初這日醒的要比之前都早上一些,或者說自小漁下床後他就沒怎麼睡著,屋裡的空氣早已流通了幾個循環,一夜的休息過後他身上的力氣似乎也恢復了一點。
胸前像是壓了塊有千斤重的巨石,壓迫的他甚至無法太大幅度地呼吸。他強撐著身體坐起了身,從空間中摸出了塊幼兒拳頭大小的靈石,源源不斷的靈力自靈石中被抽出,再次攤開掌心時原本還堅硬無比的石頭早已化成了灘細碎的粉塵。
不知為何,他竟感覺這日的身體情況要比前幾日略微好上一些。
這具破破爛爛的身體上存在著無數處缺口,每一處缺口都如黑洞一般無休止地消耗蠶食著他的精力和體力,無論是現代還是這個位面的醫學水平都檢測不出這些漏洞,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用靈力將這些「黑洞」堵上。
前幾個世界的他就是這樣做的,但這個位面沒有靈力,他只能從第一個世界中儲存的靈石里抽取,燕眠初將剛剛汲取來的靈力導入了神格之中,起身到了門前拉開了院門。
燕一仍舊兢兢業業地守候在那裡,像是個死物一般一動不動,聽到大門拉開的聲響驟然回過了頭:「主人。」
燕眠初只下達了個簡短的命令:「進來。」
燕一順手帶上了屋門。
進入屋中的燕一神情似乎要比剛剛在小漁面前時的呆板上不少,燕眠初也早就習以為常沒有分毫異色,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了,不過只走了從床榻到門前的這麼幾步,就已經半天上不來氣需要坐在椅子上緩和許久。
「小漁已經過去了?」他平復了下自己的氣息,輕聲問道。
這具身體甚至連說話都不能耗費太大的力氣。
燕一道是,如一部嚴謹詳實的機器一般將這一上午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盡數匯報了一遍,從早上開機時小漁和他進行的溝通交談到剛剛主宅負責三餐的小廝送來的今日飯食,一件一件事無巨細毫無遺漏。
他說著話,又出去了趟將主宅的「早」飯端了過來,燕眠初僅是看了一眼便毫無興致,他隨意地擺了擺手,那些食物又被原封不動地撤了下去。
「您應該吃點東西再喝藥,空腹喝藥對身體不好。」燕一擔憂道。
這也不能怪燕眠初,他身子不適導致食慾大減是一回事,燕府給他準備的東西實在無法入口便又是一回事了。伙房不敢給他弄油膩刺激的食物生怕哪種食材沖了三少爺服用的藥湯藥性,日復一日地清湯寡水連個油花都見不著,是個人在連吃了幾年以後都會吃不下去,他能堅持這麼久還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嘗不出滋味。
燕眠初自動無視了燕一的話,餘光一掃便察覺到了問題:「小漁、咳咳……小漁早上沒吃東西?」
燕一點頭:「是的,沒來得及。」
食盒裡的東西明顯不是燕眠初平時的分量,聯想到小漁早起的時辰就能反應過來的事情,他透過略敞著的窗戶判斷了下當前的時間,很快得出小漁怕是無法在午膳前趕回來的結論。
燕夫人不可能讓他孤零零地餓著肚子在飯點回來的。
他抱著只軟枕窩在椅中,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般軟塌塌的,明媚陽光透過窗格灑在桌面地表,曬得整間屋子都暖洋洋的。
新換上的紅綢還沒有被撤下,大紅的囍字也仍舊好好貼在它應在的位置,明明房間裡還是那些他曾看過了無數次的眼熟布局,此刻再看卻無端覺得這些家具擺件都一同泛起了如陽光般的朦朧暖意。
或許是因為他今天難得地離開了屋裡那一畝三分地,又或者是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於是世間萬物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您確實應該多到外間坐坐,根據從周圍人類處搜集到的信息推斷,長期躺在屋中不加以運動可能會導致身體機能減弱。」
燕眠初沒有理他。
這具身體極容易犯困,正午的陽光又讓人懶散懈怠,燕三少爺明明才剛睡醒不久,就禁不住又開始打起了呵欠。他強撐著抵抗如潮水般湧上的睡意,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比起睡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譬如坐在屋裡等著小漁回來。
「我看看回門的禮單。」他朝著燕一稍稍抬了抬下巴。
燕一即刻轉身出屋。
燕徊是完全沒有精力打點這些的,三少爺的院裡也沒個能做主的人,給余家下聘的那段時間正是燕徊病情最嚴重的時候,聘禮等事全是由燕夫人一手操辦。
燕夫人早就備好了回門的東西,燕一很快便將單子拿了過來,燕眠初的視線逐一在那些小字上掠過,工工整整的字體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看的他大腦發暈眼睛生疼。
「這幾樣勾掉。」他滿是困頓地打了個呵欠,抬手輕按著自己的額頭,話剛說到一半眼皮已經沉重地垂了下去,神情萎靡昏昏欲睡。
燕一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疲憊,他的主人總是這樣突然陷入精力不濟,系統早已輸入了這種情況下應該做出的對應舉動。他俯身將那張從燕眠初手中落下的輕飄飄的紙張拾起,又伸出一手探到燕眠初的頸後,試圖將他的主人抱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