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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關心雍帝到底為何倒下,他們只關心自己能否在雍帝咽氣之前登上那個位置。
也沒有人在意自己是否名正言順,反正雍朝歷史上也沒有幾個正經繼位的皇帝。
「這些年來宮中不止有一位皇子誕下, 但如今尚存的僅餘四位。」首領逐一為他介紹了番,得到的信息要比燕眠初桌案上的稍稍豐富上一點點,但也僅限於一點點而已。
首領直視著燕眠初的眼睛, 深吸口氣沉默良久,明明早已下定決心, 但當他真的站在燕王面前準備向對方表達誠意時……他心中還是說不出的忐忑。
「四位……是先前的舊消息了。就在、在我們剛剛離開雍都後的第六日,城內傳來消息……柔嬪誕下的七皇子意外身亡了。」
這下連燕眠初都開始驚訝了。
就像他能隨隨便便給一日都未曾進入過朝堂的皇子封官一樣, 雍帝的後宮位份也混亂的誰都說不明白,亂到連燕眠初這種一集劇都沒看過的人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什麼四妃九嬪全都是笑話,宮中妃位都是歷朝歷代傳承下來規定好的,每一個品級位份都有對應的人數,新入宮的妃子會分到哪裡家世背景樣貌性格等等都占據了不小的因素。
雍帝則簡單幹脆地……直接看哪有空便往哪填。
是個非常看新晉宮妃運氣的行為。
後宮之中只有皇后的位置沒有被人占過,其餘位置早就不知更換了幾輪。倒也不用擔心會有世家小姐被封了個最低等的侍人隨便一個山野女子卻憑運氣被賜了貴妃位份的事情發生,在這樣畸形的環境下這些東西早就無人在意了,畢竟這些年來全雍都都知道新帝是個什麼德行,但凡稍稍對家中兒女在意一些的官員根本就不會讓自家孩子出現在雍帝的眼前。
柔嬪是難得的自雍帝還是個普通皇子時就跟在他身邊的人,在他成為新帝後也一起入了宮,當時一併入宮的男女加在一起也有二三十人,只是後來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玉損消香了,這麼多年來竟只剩下了她一個。
她跟著雍帝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自然清楚小余的身世,這件事情之所以在後來會被幾位朝中重臣得知也「歸功於」她,否則誰會在理意小小角落中的一個破爛院子?
當日在和親名單上的四公主正是她的女兒,也是七皇子的同胞妹妹,柔嬪這些年來孕育的孩子遠不止這兩個,但雍帝的後宮實在是太亂了,明爭暗鬥各種陰謀詭計之下最終只活下來了這兩個。
她當初為了保住自家女兒給小餘下毒逼小余替姐和親時曾考慮過無數種後果,最差的也無非是雍帝知曉此事突然醒悟過來勃然大怒發作於她,但她卻沒有一絲畏懼。
當今的大雍朝堂早就不是雍帝的天下了,各方勢力彼此對立戒備——以丞相為首的朝堂一派、以她為首的宮妃一派、還有以雍帝貼身伺候的太監總管元公公一派。
三方勢力互相牽制彼此制約,由此達到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朝中動向尚不明朗,幾位皇子座下都有不少投奔而來的幕僚門客,其中以七皇子的聲勢最為浩大。
「——畢竟長了眼的都能看出到底誰才有真才實學。」首領嘆氣。
有雍帝那麼個不靠譜的父親在,自小生活在這般畸形另類的皇宮之中,僥倖存活下來的幾個孩子性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正常,就如小余見到體格健碩的陌生人會條件反射畏懼想躲一般。
七皇子為人格外暴虐,喜歡從凌虐生命中得到快樂,無論是弱小的動物還是宮中的奴僕……這些年來被他打死過不少。
其餘的三位皇子,一個性子偏執自大自以為是,聽不得一句不好的話,好心的勸告都能被他當做質疑反對;一個陰鬱多疑總覺得天底下誰都要害他,發病時甚至讓太監活活打死了自己的親娘;還有一個孱弱膽小畏縮的連話都說不明白,整天如鵪鶉般唯唯諾諾縮在牆角,連最基礎的交流溝通都是問題。
幾位皇子都不是做新帝的料子,別說做皇帝了他們甚至都算不上是個正常人,這樣的大雍交到他們的手上……結果可想而知。
但若硬要從矮子裡拔高個尋一位皇子站隊的話,還是七皇子的勝算更大一些。
如果說別的皇子智商為一,七皇子的智商怎麼也到了四或五,足夠吊打其餘幾人了,更不用說他還有一個心機極深的母親柔嬪在背後幫他布局謀劃。
首領所在的這支商隊就是七皇子在民間斂財的途徑之一。
柔嬪早藉助朝中的幾位大臣和民間的幾個商賈大族達成了聯繫,商人藉助七皇子的勢力搶占市場搜刮財富,七皇子用他們上貢來的銀錢豢養私軍收買官員,看起來似乎兩全其美互惠互利,這些年來幾方一直合作的不錯。
但七皇子的性子實在是太暴虐可怕了,府里幾乎隔三差五就有幾具被虐殺致死的屍體拖出,商隊首領早就對此感到不滿,後來又發生了些事情促使他和七皇子一派的矛盾升級……這才下定決心拼了性命深入北境豪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