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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爺,瞧我釣的魚。」
沈木魚拿著竹簍,褲腿挽到小腿,白皙的皮膚上掛著水滴,一腳深一腳淺的跑到靖王面前邀功。
凌硯行正蹙眉沉思,恍然聽見一道脆生清亮的喊叫,微微抬頭,一隻裝了幾條水草的竹簍懟到了眼前。
沈木魚有心逗他開心,擠眉弄眼:「我對你的至死不渝!」
靖王一愣,緩和了緊繃的臉色,將那四個字在心中過了一圈,眸中閃過了一抹暗光,堅定了許多。
沈木魚終於把人逗開心了,扔掉竹簍挨著對方坐下,肩膀「哥倆好」的貼了貼靖王的胳膊,關心:「王爺還在為百姓憂思嗎?」
他能感受到從監斬完鄭飛賢等人回來後,靖王的情緒一直不太高漲,甚至有時能發現他出神,眉心擰起,仿佛在憂思什麼國家大事。
靖王砍過的頭多了,自然不會是因為區區幾個貪官奸商喪命而感到難過,但人家能成為原著大男主帶著大周走向鼎盛,至少是一定勤政愛民的!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靖王如此魂不守舍過。
要不是知道靖王要等做了皇帝之後才開後宮,他這會兒都要懷疑靖王是不是背著他這個好兄弟有喜歡的人了。
「本王一會兒修書一封,叫韓宮錦進京替你父親調養段日子。」
凌硯行沒頭沒尾的道了一句,沈木魚茫然,下意識點頭。
後知後覺在原身的記憶中找出韓宮錦這三個字分量,他受寵若驚,驚訝的跳了起來:「韓宮錦?是那個傳說中的醫聖?!」
瀋陽愈自當了中書令後便常常早出晚歸,有時熬到深夜,甚至一整宿不睡,加之整日便是伏在案前,身子骨早不如當初那般健壯,年輕時落下的病根也逐漸顯現出來,腰疼腿疼在下雨天尤其嚴重。
動不動就被氣暈,老頭多少還沾點低血壓。
京中的大夫醫術都差不多,替瀋陽愈調理過幾次,效果甚微,但醫聖就不一樣了,這兩個字即便是放到科技發達醫學發達的現代,也是學術泰斗級別的人物!
聽聞韓宮錦二十二歲時醫術便已經出神入化,擔任太醫令一職,三年後辭去職位歸隱山林,後來自己開闢了一座山莊,只醫疑難雜症,任誰都無法請動他下山。
他若是肯給沈老頭看病開幾帖藥,他爹還不得活到九十九!
瞧瞧,他說什麼來著,從一開始打算抱靖王大腿就是最明智的決定!
沈老頭你真是沾到我的光了!皇帝都請不動的醫聖這下給你來調養了。
沈木魚兩眼冒光,搓了搓手,「那診金還是算我的。」
醫聖可不好請,靖王能叫動對方定是花了人情,哪還有叫人家又廢人情又花錢的道理。
親兄弟還得明算帳呢。
凌硯行嗤笑了一聲,「韓宮錦的出診費,一個時辰十兩……」
既然進京,自然要在京中住上幾日。
一日十二個時辰……
沈木魚在心中算了算,醫聖一個時辰十兩銀子,半個月也就是一千八百兩銀,他那還有一千兩銀票和嚴盛那搜刮的珠寶,咬咬牙也能付得起。
沈木魚正要豪爽的答應,靖王似笑非笑的補充,「十兩金。」
十兩銀子才只能換一兩金子。
十五日的出診費豈不是要一萬八千兩!
沈木魚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滿臉錯愕,張了張嘴。
三千六百萬……還僅僅只是出診費?!
請神仙下凡也花不了這麼多吧!
把他賣了都付不起!
他都是有錢人富二代了怎麼還要為錢發愁!
沈木魚哼哼了兩聲,訕訕道:「要不還是算了吧。」
反正還有幾個月他們一家老小就要上斷頭台了。
凌硯行哼笑了笑,沈木魚輕輕噘嘴。
靖王捏住他鼓起的腮幫子,「韓宮錦欠本王兩個人情,不用便浪費了。」
何況回京之後……凌硯行想了想,到時候還是挺對不起中書令的。
遠在京城教小皇帝處理朝政的瀋陽愈重重的打了兩個噴嚏。
室內支起暖爐,熱的能叫人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他卻驀然後背發涼,毛骨悚然,一股不詳的預感逐漸升起。
凌之恆趁著瀋陽愈出神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輕輕點頭逗了逗窗外的鳥,一根戒尺「啪」的一聲打在面前,將他嚇出了一個嗝,渾身一僵。
瀋陽愈冷著臉:「王爺最晚一個月也就回京了,留給陛下的時間不多了,王爺不肯讓權,陛下難道想一輩子被王爺掌控嗎!」
朕想,朕願意。
凌之恆搖頭,糯糯道:「朕不能。」
瀋陽愈勉強滿意:「靖王離京乃是天佑陛下,陛下好生學著,臣一定會助陛下將放出去的權全部收回來!」
可是朕不想。
凌之恆乾巴巴的「哦」了一聲,癟了癟嘴,憋住兩行兩眼,繼續低頭看那些晦澀難懂的軍事要領。
皇叔,朕再也不在背後偷偷說你凶了。
沈木魚,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你爹真的討厭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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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魚不知道皇帝盼著自己,他欣然的接受了靖王的人情為自己花的人情,變的更加殷勤,恨不得整個人貼在靖王身上,替他吃飯喝水上茅房。
到達姜水,江州知府黎懷安攜州衙人馬到城門口迎接,瞧見靖王躬身行禮,隨後視線暗自往那貼緊貼著靖王的少年身上一轉,頓時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