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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陸懷卿濕漉漉的眼睛,他只好妥協。
陸懷卿將傅葭臨背在背上。
她說的話並不是騙傅葭臨的。
前世阿娜、阿姐和那些熟識的親人、朋友們紛紛去世後,她就像是背負著旁人的命,一個人孤單又負罪的活著。
她每日只要想起他們,都會覺得像是被千鈞重擔壓著。
陸懷卿不喜歡任何人用他的命,來換她活的機會。
她也是那時才明白,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唯一活下來的那個才最痛苦。
陸懷卿扶著崖壁,緩慢往谷底挪動。
她的每一步都緊緊貼著崖壁,生怕一個踩空就會跌落。
但她還是察覺到傅葭臨的呼吸聲越來越輕,她急道:「傅葭臨!你不許睡覺!」
「好。」傅葭臨應了一聲。
他答應得爽快,但陸懷卿還是擔心傅葭臨昏死過去。
她急中生智:「傅葭臨,你還記不記得我教你的《節氣歌》?你背給我聽聽,好不好?」
「好。」
「元日貼楹聯,十五鬧花燈……」
傅葭臨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但在喧囂的風雪聲里卻令人心安。
陸懷卿終於走到了谷底,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傅葭臨你生辰是不是也要到了?」她主動問。
傅葭臨昏昏沉沉點了點頭。
陸懷卿故意大聲道:「那傅葭臨你有沒有想要的禮物?你好好想想,我到時候送你!」
她是想讓傅葭臨不要睡著,但她沒想到傅葭臨直接道:「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個傅葭臨……真是油嘴滑舌!
陸懷卿原本還想繼續逗傅葭臨,好讓他打起精神,但她發覺傅葭臨呼在她頸間的熱氣越來越輕。
「傅葭臨,你不許睡!」她急忙晃了晃肩上的人,「很快就能得救了,你不許睡!」
傅葭臨也覺得自己的神魂開始渙散,他閉上眼,看到的卻不是他以為的一片黑暗。
那是一個蓄著鬍子的中年男人,他撫著手裡的劍,默默飲著酒。
他坐在明堂上,帝王的通天冠被他毫不在意扔在地上,而殿上還掛了好幾幅畫。
傅葭臨逐漸看清了那些畫——畫上是陸懷卿,確切來說是二十餘歲又憂鬱沉靜的陸懷卿。
他很難想像陸懷卿這樣愛笑活潑的人,居然有一日會成為畫上的模樣。
「朕真嫉妒你。」
喝悶酒的男人突然抬眼看他,這人的眼裡翻湧著嫉妒和偏執。
這一眼讓傅葭臨愣住。
這個男人就是他。
他們是同一個人,卻又不是。
畢竟,一個風華正茂、學著成為明朗少年郎;一個暮氣沉沉、舉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威壓。
很難說這兩個人竟會是同一個人。
「你……」
傅葭臨總覺得很多他覺得奇怪的事情,馬上就能水落石出時,卻突然被人拽回了現實。
陸懷卿激動而歡喜道:「有人!是找咱們的!」
剛才的幻境就像是海市蜃樓般立刻消散。
傅葭臨看到了遠處的火把,朦朧地發覺兩人竟已走到了山埡。
而一路背著他的陸懷卿被凍得嘴唇也泛了白,她的鞋底也沾滿了淤泥,她卻絲毫不在意。
「傅葭臨,馬上就好啦!」她的眼裡映著火把的光,又一次盛滿了希望。
這樣的熱烈而堅韌的她,怎麼會變成幻境中畫上的模樣。
傅葭臨在暈過去後,仍覺得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夢罷了。
不過……
他絕不會讓陸懷卿成為夢裡的模樣。
他要讓他的太陽,永遠明媚,永遠驕傲。
最先找到陸懷卿他們的是傅葭臨的白衣衛,她把受傷的傅葭臨交給他們。
她的堂姐也來了。
只是陸懷卿還沒來得及告知今日的情況,她就在謝識微的懷裡暈了過去。
她背了傅葭臨走了一路,也幸好她在漠北就愛騎馬健體,不然今日恐怕她也撐不了這麼久。
「先把阿卿送回府去休養。」謝識微吩咐道
夏月和雲安手忙腳亂把人帶了回去,阿依木也在一旁陪著她。
秋芙看謝識微往五皇子府去,不禁疑惑:「主子,怎的不回去歇息?您今日找了公主一宿,太子殿下都派人過來問了好幾次……」
「今日五殿下的態度,你看到了嗎?」謝識微冷冷打斷。
秋芙怔愣:「什麼?」
謝識微目光幽幽:「今日的事,依他的性子肯定不會摻和的。」
「五殿下喜歡阿卿。」謝識微肯定道。
秋芙驚訝:「會不會是您多慮呢?」
五殿下那樣陰鬱、殺人不眨眼的兇狠性子,怎麼會喜歡上人?他平日裡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像塊千年寒冰,拒人於千里之外。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旁人呢?
「今日遇刺時,傅葭臨把後背都暴露給殺手,都要去救阿卿。他縱馬出城,甚至願意以命換命救她。」謝識微道。
秋芙不由點頭。
太子殿下與他們娘子是青梅竹馬,又是未來的夫妻,今日都沒有五殿下這般奮不顧身。
或許是他們兄弟倆性子不同,但五殿下這般明晃晃的以命換命,誰看了都不禁稱奇和懷疑。
「您的打算是?」秋芙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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