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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微張,向前一送,在指尖將將接觸到珠子表面之時,空氣中微微傳來細碎的破空聲。
歷拂衣感覺有什麼細長的、瑩白色的東西纏了過來,那速度極快,在他的眼前猛地一閃,接著在流光珠上迅速地纏了一圈。
電光火石間,他反應過來,那是一根骨鞭。
於此同時,仿若撥雲見日,流光珠上暗淡的「殼子」一瞬間剝落,反而化作一股灰色的煙,順著鞭子的主人方向,蜿蜒而上。
灰色的煙霧在流光溢彩之下,顯得極其微小,但歷拂衣離得極盡,縱使轉瞬即逝,也未曾逃過他的眼睛。
他視線沒來及追隨那「灰煙」而去,手上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
歷拂衣死死扣住重新煥發光彩的流光珠,小臂猛地用力一扯,不顧骨鞭掃來的刺痛,將珠子緊緊地握在了手心。
流光珠離位的瞬息,高塔忽得猛烈震顫起來。
天地都在晃動,歷拂衣一手順勢扣住桌角,穩住身形。他在紛亂里胡亂一瞥,驀然發現在流光珠的下方,墊著一塊不算平整的捲軸。
搭眼一瞧,上面寫著上古的文字,一時難以看懂。
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也務必確信,能出現在這裡的捲軸,定然不是什麼閒雜物品。
對面一擊未成,呼吸間第二擊已至面門,可惜歷拂衣再沒多餘的手去拿那捲軸,只好護著流光珠微微側身,給洛疏竹留出上前的空間,「還有東西!」
高塔的晃動漸漸停止,洛疏竹一劍挑開長鞭,另一手握住半截捲軸,皺眉看向書架陰影處的人,喊出他的名字:「……黎辭風。」
他的臉色很白,一雙幽藍色的眼睛深如瀚海,卻沒什麼生氣,他眉眼見縈繞著化不開的戾氣,和在人界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即使容顏未變,也仿若不同的兩人。
她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白色的骨鞭,一瞬間茅塞頓開,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清晰:「祟影鞭?原來你一直在找的,是這個東西。」
對面的那人置若罔聞,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前方,一直沉寂到洛疏竹感覺到不對勁,他才仿若回魂一般,飛速地眨了眨眼。
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種與他極其違和的興奮感,然後他伸出了手,一字一頓:「把流光珠、給我。」
*
黎辭風感覺到一股不適的燥熱。
從入高塔開始,這種不適的感覺,就一直追隨著他。又或者,在穿過峽谷的時候,這種感覺就開始了。
這似乎不對,但目前,拿到流光珠是更重要的事,他將無傷大雅的不適拋之腦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路來到頂樓,在書架交錯的間隙里,他看到了丟失千年的流光珠。
可惜,這裡有人捷足先登了。
幾乎是沒有猶豫,手中的長鞭飛速甩出,但還是慢了一步。
流光珠被扣在歷拂衣的手裡,在無人注意的瞬息,灰色的煙霧順著祟影鞭流淌而上,瞬間沒入他掌心的傷口。
渾身的燥熱更加嚴重,高塔也在此時瘋狂振動,黎辭風感受到一股極其嚴重的暈厥感,他扶住一旁的書架,卻依舊有一股由內而外的痛苦。
黎辭風低頭看了看自己,驀然產生出一種荒謬的茫然感。
——他好像,在慢慢失控。
烏橫之前提醒過他,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感受到自己的失控。
腦海中仿佛捲起巨大的黑色漩渦,摧枯拉朽地侵蝕他的意識,他想要去喊烏橫的名字,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這一次,缺沒有誰發現他的異常。
敏銳如他,黎辭風突然便意識到了什麼,他低頭望向手中的骨鞭,後背驀然生出薄薄一層冷汗,腦中一瞬間只有兩個字:「祖父。」
一切不適的源頭,似乎都縈繞著他——黎渚。
這個認知擊破了他最後一點防線,他在此時勾唇,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脫力、失控、昏迷。
這具身體重新回神的瞬間,他已經不是他。
*
「黎辭風」的目光略開前方的洛疏竹,緊緊黏住歷拂衣的掌心那處。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其餘的,他都不放在眼裡。
他侵略的眼神太過明顯,洛疏竹側了側身子,擋住他的視線,低聲對歷拂衣道:「護好流光珠。」
話音落下,儘管她還想再多說什麼,但對面的人耐心耗盡,沒再給他們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間,頃刻間已然動了手。
這是洛疏竹第一次見到祟影鞭的威力,細長的骨鞭握在他的手中,上下紛飛,仿若銀色的游龍。
每一鞭都裹挾著尖銳的殺意,直衝面門。
她率先擋了上去,就好像五千年前一樣,瑩白的鞭子一圈一圈纏在九殺劍上,相持不下。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九殺最後一劍上的裂縫仍在,而祟影鞭也未曾被修復。
——他們都需要流光珠。
鞭子揮舞的疾風將周圍的書架帶倒,沉重的書架相互碰撞,發出一聲一聲的悶響。接著,架子上成百上千的書冊「嘩啦啦」落地,好似一場驟雨。
歷拂衣一劍揮開頭頂砸下的書架,他一手握住流光珠,餘光瞥見正在纏鬥的洛疏竹二人,卻分不出太多精力幫她的忙。
烏橫的長劍「砰」地一下切開他左手邊的書架,尖刃堪堪掠過他的眼前,還順勢削掉了他的幾根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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