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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留影走著走著,驀得嘔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上。
「……十七?」
他就那樣跪在那裡,一動不動。良久,曾書琴小心地上前,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臂。
他抬起頭,神色又恢復成了原本那般,麻木又空洞。
曾書琴終於心安,她破涕為笑,「你回來了,十七。」她伸手抹去他唇角的血,「你必須,永遠是十七。」
*
洛疏竹一直在跑,她穿過低矮的山洞,又跑過一片一片藥田。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在何處,只知道一直向前。
腳下有些凹凸不平的石頭,她被猛地一絆,整個人跌坐在田地中央。
有人慌忙去扶她,「磕到了麼?磕哪了?」
「歷拂衣,我……」
她只吐出幾個字,便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不想讓自己哭,卻頭一次做不到。
洛留影不該是這樣的。
今天她的哥哥,對她刀劍相向。
從父母和祖父母接連去世後,她的血親,只剩下一個。
歷拂衣感覺到她滾熱的淚水,砸到他的手背上。
他伸手去擦,卻也擦不乾淨。
「疏竹,沒人能搶走你哥哥。」他直視她的眼睛,盡力去安慰她:「他不是不認你,只是現在,他不認得任何人。」
這句話讓洛疏竹的眼淚落得更快了。
她忽得把頭埋到他的懷中,用力環住他,好像這樣,便能夠汲取力量。
歷拂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緒,從壓抑,到一點點地釋放。
她的頭緊緊貼住他的胸口,沉悶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
夜風微涼,歷拂衣攬住她幾近脫力的身體,輕輕撫了撫她的後頸,低低道:「會沒事的。」
他說:「疏竹,我會幫你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會幫你的。」
第三十一章
歷拂衣二人從山谷里出來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 曾書琴居然沒派人攔截他們。
他沒心思去推測是否出了什麼意外,只感覺這一路,還算暢通。
歷拂衣擔憂曾家派人搜尋客棧, 乾脆在距離最近的小鎮, 買了輛馬車。他驅車停到一處偏僻的山林中, 決定將此處作為過夜的地點。
洛疏竹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她全程沉默不語,只默默跟在他身後。
馬車停在林中, 歷拂衣下車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之後, 又撿了些柴火, 點燃後, 才又回了車上。
洛疏竹已經睡著了。
車上有一床薄褥, 她把自己蜷成一團,藏在被子裡, 緊緊地靠著馬車的裡面一角,只露出小半張臉, 沉沉睡去。
她的身後, 黑藻一樣的長髮鋪開在鵝黃色的毯子上。
歷拂衣半靠在馬車上, 他借著車簾透過來的光, 輕輕勾起她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
他盯著他的側顏, 長嘆一口氣, 好半晌,才輕輕開口:「怎麼這麼可憐, 看得讓人……難受。」
*
洛疏竹醒來的時候,外邊還是黑的。
她只輕微地動了動, 歷拂衣便警覺地睜開了雙眼。
眼眶澀疼,被燈火一刺,更加難受。她下意識地把頭縮到被子裡,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現在肯定太狼狽了。
一隻手把被子拉了下來,「躲什麼?」
他略帶強硬地把她從被子裡撈出來,掰正她的身體,下一瞬間,洛疏竹感覺眼睛上覆蓋了一條冰冰涼涼的帕子。
「敷一會兒,上邊有藥。」他的嗓音低沉,「眼睛會好受。」
馬車裡安靜無比。
洛疏竹沒再亂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不再難受,才將那塊帕子取了下來,開口打破沉默,「我沒事了。」
她說的「沒事」,不只是眼睛,還有其他。
歷拂衣側過身子認真看她。
洛疏竹的長髮全部散開,披在腦後。這一刻,在橘色的光中,她周身的冷清全無,反而顯得異常乖順。
他笑笑,伸手把她一側的頭髮別到腦後,開口問:「真的休息好了麼?我們今天還有大事要做。」
「什麼大事?」
「都說了要幫你。怎麼?還是不信?」
「沒有,」她搖搖頭,「我只是,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很少有這樣的時刻,可是這一次,她真的感覺到了無力。
「難得你沒有什麼主意。」歷拂衣呼出一口氣,「這次,聽我的。」
「可是,有辦法麼?」她抬眼看他,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不信你,只是問問。」
「把人搶走就是。」
歷拂衣笑得自信,他語出驚人,「把人搶回天界,肯定能找到辦法,把他治好。」
「搶?」洛疏竹愣了一下,沒覺得他異想天開,反而問:「怎麼搶?」
「是這樣的。」歷拂衣坐直了身子,正色起來,「到洛留……到你哥哥那裡,要先經過一道關卡。這道關卡是皇家派來保護曾家的,那裡的護衛認不清曾家的人,所以只認令牌。而我們,有令牌。」
他摸出昨日從曾曲毫身上拿來的令牌,放在毯子上。
「我給曾曲毫下的藥量很大,他至少得睡到明天,暫時,應該還沒人知道他令牌丟了的事,」他頓了下,「這事做不到十拿九穩,我們只能賭一把,希望他還沒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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