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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時簡直如五雷轟頂,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憤然遠走,不願再看到她,但是她提著包袱星夜追來,那泫然欲泣的模樣,與平日的剛強冷然判若兩人,我心裡一軟,再也無法挪動腳步。”

  皇帝回想起那盪氣迴腸的一幕,聲音都為之低沉,寶錦能聽出那濃濃的歡喜甜蜜。

  雙肩被緊箍得生疼,這疼鈍而深遠,隨著皇帝的聲音而律動,從肩膀一點一點地蔓延到心口,又痛又酸,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皇帝嘆了口氣,想起當初地驚世之戀,又是驕傲,又是悵然,“她以死相逼,又以天下大勢相勸,終於說服了我那岳父,將寶貝女兒嫁我,連整個方家,也投向了我義軍一方。”

  他說到這裡,本來眉飛色舞,聲音激越,卻不知怎的,突然沒了聲音。

  “那後來呢……”

  寶錦心中百味陳雜,怔怔地問道。

  “後來?就是你所看到的這樣了----她成了我地聘妻,但為了我的大業,又要我與江州雲氏聯姻,讓我娶雲家二小姐為側室----這就是如今地雲賢妃了。”

  “迎娶她們地那一日,景淵帝也聽到了風聲,對我等大加屠戮,我半路遇襲,雲家死了當主,方家那邊連她都險些喪身火海----這可又是九死一生了。”

  皇帝想起景淵帝的狠絕手段,不由地冷哼道:“這昏君倒行逆施,卻也是滅亡前最後地瘋狂了。”

  寶錦聽著刺耳,不由冷笑道:“萬歲真是意氣風發,您與皇后真是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啊!”

  她聲音帶著隱約的譏誚,想起這兩人當年琴瑟和諧,生死相許,再想及如今的相敬如“冰”,不由心中也暗暗快意。

  皇帝卻會錯了意,以為她因自己緬懷舊事,妒忌吃醋,於是笑道:“雲州產醋,你也……”

  他還未及說完,只聽頭頂上轟隆一聲巨響,仿佛天宇在這一刻裂了開來!

  只見頭頂巨石在這一瞬齊飛,皇帝的腰帶受力不住,兩人頓時飛墜下落,寶錦駭聲尖叫之下,也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舊曲

  只見頭頂亂石齊落,如冰雹隕石一般凌厲砸下,巨大的轟鳴聲中,連山體也在劇烈地顫抖著。

  兩人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那吊命的腰帶頓時脫落,兩人一齊飛速下墜,轉瞬之間就落入了水中。

  冰涼的水浸得人骨頭髮痛,兩人未及浮上水面,卻只見大小石塊砸下無數,朝著他們頭頂直落。

  千鈞一髮之際,腰帶被一道力量扯住,生生地掛在了岩壁上,兩人頓時愕然,抬頭一看,頓時驚得呆滯----

  只見頭頂那僅容一束光華的小孔,仿佛被什麼巨力生生爆開,露出了一個大口,明亮的月光照入岩洞之中,原本幽暗的潭水,也為之熠熠。

  寶錦只覺得頭腦昏沉,她側頭一瞥,只見那救人一命的腰帶,竟被一支羽箭牢牢釘在石fèng里,生生把自己兩人懸在了水中,沒有落入那萬丈深淵的暗潭之中。

  羽箭的式樣有些眼熟,寶錦心中一驚,抬頭一看,只見頭頂洞口上方,果然竟是一襲玄袍清渺----是辰樓主人來了!

  寶錦看到她,只覺得心中一熱,所有的緊張恐懼,都在這一瞬舒緩下來----此人亦師亦友,一直以來,使她感覺莫名的安心和信賴。

  辰樓主人身畔硫煙瀰漫,有些辛辣的空氣被冷風一激,吹入洞中,寶錦心中一凜----這正是神火飛鴉中的火藥氣味,原來她竟用了這般激烈的手段,才將洞口炸開。

  她正在疑惑,辰樓主人怎會知曉他們兩人受困於此,卻見那一襲玄袍站在上方,辰樓主人俯下身,一雙眼朝下看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

  混合著濃烈的憎恨、悲憤、讓人心悸的驚愕,以及,豁然醒悟的慘笑。月華映入其中,卻有一滴盈盈的淚,閃亮點燃了所有。

  寶錦一觸及這眼眸,只覺得身上一震,仿佛也被神火飛鴉點燃熾盡,渾身都好似被火光濺過,難受地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回頭一看,只見皇帝也因這目光而震撼當場,他好似有些困惑,也有些迷離。

  “罷了……”

  悠長而輕微的嘆息,從兩人頭頂傳來,寶錦只覺得渾身一輕,下一瞬,便被腰帶扯了上去。

  她與皇帝終於重新站在地面上,卻是一頭霧水,辰樓主人悽然低笑,深望了皇帝一眼,道:“我方才聽你講了個好故事……真是精彩……”

  言罷,不等皇帝回答,她決然折身而去,輕全力施展開來,一襲玄袍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幾個起落,便遠遠隔了開去。

  萬籟俱靜中,只見她翩然身影,清渺悠遠,在月華播灑下,宛如一道濃黑的剪影,融入這暗夜之中。

  遠遠的,依稀有歌聲傳來,卻是伴隨著她淒冷的笑聲,宛如杜鵑啼血,曉夢驚覺,寶錦側耳聽去,依稀竟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這樣古怪悽厲的歌聲在夜色中瀰漫,仿佛鬼魅的咒哭一般,寶錦的心頭一緊,只覺得眼前這一幕透著蹊蹺古怪,她側眼去看皇帝,只見他也面露疑惑,眉頭緊皺道:“奇怪……”

  “萬歲?”

  皇帝不理她的呼喚,只是喃喃道:“這歌聲,這曲調……”

  寶錦被他這一說,心中好似有一道靈光透過----

  “這曲調……萬歲與我初見之時,笛子吹的便是這首。”

  她瞥了皇帝一眼,又道:“還有先前那位琅繯郡主,不也正是在宴上吹了這曲?!”

  皇帝被她這一說,這才豁然開朗,他劍眉一蹙,沉聲道:“曲調雖然一樣,這神秘人唱得卻如此鬼氣森森,與朕那一曲有天壤之別。”

  他頓了一頓,又道:“至於琅繯,她不過是依樣畫葫蘆,從皇后那裡學了這曲,想博得朕的歡心。”

  寶錦一楞---竟是皇后教了琅繯?!

  她不禁問出了聲,只聽皇帝微微苦笑道:“方才朕還沒說完呢----我跟皇后一見鍾情,那時候她就是吹了這首。”

  第一百五十六章 焦灼

  寶錦聽他說著這糾纏複雜的一段,只覺得心中一動,好似想到了什麼,卻又漫無頭緒。此時兩人乍脫險境,驚魂未定地朝破開的洞中看去,只見深潭淙淙,暗流急急,很顯然,兩人是從離宮的池下被衝到這裡的,僥倖大難不死,也算是異數了。

  這高坡之上頗為荒涼,除了荊棘灌木別無他物,又是深夜,四下張望,卻也不見半個人影,兩人別無他法,只得按星辰擇了方向,朝著離宮前行。

  皇帝攙了寶錦,自己也覺得胸口隱隱作痛----大約是在水潭裡被衝擊所致,他覺得手上有些滯沉,於是急聲問寶錦道:“怎麼了,你哪裡不妥?”

  寶錦面色蒼白,苦笑著搖頭不語,大約過了兩刻,皇帝只覺得手上一片溫熱,伸到眼前,竟是嫣紅一片他不顧寶錦的掙扎,一把撕開她的衣領,只見脖項以下,雪白的背部上端,竟被劃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大口,鮮血潺潺而出,已經濡濕了宮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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