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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收斂呢!”

  琳兒在旁恭維道,雖不脫獻媚,卻也是十成十的真心誠意。

  皇后微微一笑,繼續擺弄這手上的玉梳,想起自己這一次的得意之作,不禁暗自歡暢。

  她借勢而為,將錦粹宮拖入懷疑和猜忌的泥沼中,一是為了對徐嬰華有所抑制—她最近很是受寵,若

  不把她的銳氣壓下,將來還不知要怎麼囂張呢!

  另一個原因,卻是因為出征在外的雲時。

  皇后想起這個清雅沉穩的年輕人,唇邊微笑加深,她低喃道:“任你有通天緯地之能,我都要讓雲家

  傷筋動骨……只怕你日後回京,這裡已是天翻地覆了。”

  她揚聲命道:“去跟何遠傳我的口喻——錦粹宮之事尚有疑點,除了全宮上下,還應細查近日的來往

  人等。”

  “特別是……一些貴戚宮眷。”

  皇后悠然而笑,在這最後幾個字上加重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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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遠征在外,原指望一鼓作氣地拿下金陵,卻不了出師不利,三路水軍都受到重挫,一時軍中謠言

  四起,有些世居北方,新習水戰的兵士更是心中惶惶,只怕葬身江中餵魚,連個囫圇全屍也無,若不

  是軍紀森嚴,只怕就要臨陣脫逃了。

  “皇上,靖王殿下求見。”

  三層巨艙的最上首,有人入內稟道,皇帝著一件短袖箭衣,剛剛練完弓弩,正要展閱圖卷,聽這一

  句,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卻隨即斂住了,揮手道:“宣。”

  “皇上萬安。”

  雲時入內後,先是細看了皇上並無受傷,這才舒了一口氣上前拜見。

  他自知位高受忌,一直在後方監督糧糙,如今聞聽前方受挫,這才乘小舟星夜趕來。

  他話雖說的誠摯,皇帝卻總疑他是來看笑話的,打心眼裡不願示弱,於是笑著賜座,道:“謠言誤

  人,只是小挫,朕根本毫髮無傷,外間又傳的雲裡霧裡,真是笑煞了人!”

  雲時起身,又暗自打量了皇帝一番,見他眉宇之間,頗有郁色,卻越發冷峻泠然,殺伐決斷之色越

  重,於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只是小心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萬歲不用如此介懷。”

  “這一句還是我教你的呢,轉眼就用到自己身上了,真是報應不慡!”

  皇帝不禁失笑,望著雲時,嘆道:“你也以為我因為顏面受損,於是惱恨不出嗎?”

  雲時看入他明亮睿智的眼中,頓時覺得自己想的差了,於是笑著告罪,皇帝微笑著以扇敲他的背,戲

  道:“罰你回京就娶一門親事,不得推辭!”

  不等雲時微愕,他指著圖卷道:“低估南唐的實力,是我的不是……可此事透著蹊蹺,我冥思苦想,

  也沒有什麼頭緒。”

  當下把重重疑點說了,雲時聽完,全身一顫,半餉,才在皇帝的驚訝目光下,重新睜開了眼。

  “是他們來了……”

  他沉重地吐出一句,聲音居然有些乾澀。

  第一百零三章 心結

  “他們……是誰?”

  皇帝目光一凝,沉聲問道。

  他知道雲時乃世家出身,又長在軍中,一些秘辛掌故,比自己要精通得多,是以有此一問。

  “陛下,您當初入京之時,景淵帝手中並非毫無依持,一些勤王之軍散落在外,救援不及。”

  雲時斟酌著說道,半真半假的,卻沒有吐出“天朝水師“這四個字,他掩於袖中的手指緊握,心中滑過一個隱秘而危險的念頭,他不禁抬頭望向皇帝,卻見他凝神思索,暗一咬牙,卻是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南唐得到了前朝餘孽的支援?“

  皇帝冷冷一笑,以湖筆染滿了硃砂,在奏報上龍飛鳳舞了一到,這才道:“索性一併解決好了。“

  不得 只怕你未必有這個實力……

  雲時心中暗付,而上卻絲毫不露,恭謹道:“陛下聖斷……這些不過是跳樑小丑,不足為懼。“

  皇帝從文書中抬起頭。冷峻如電的目光,照得雲時心中一凜。

  “連你也學會說這些了……“

  他輕輕一嘆,百無聊賴的,凝望著身上的甲冑。

  雲時嚇了一大跳,又要跪下,皇帝擺手示意,低聲道:“我明白,你即使有所腹誹,也不敢明說……畢竟,如今已有君臣分際,怠慢不得。”

  雲時嘴唇微動,還想說什麼皇帝卻緩緩道;“你連夜趕阿里也累了,先去睡一覺吧,等你醒了,我們再一起來看地圖。”

  他靜靜望著雲時行禮離去,只覺得那軒昂身影是那麼的陌生。

  再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皇帝閉上眼,深深一嘆,連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寂寞。

  “皇上是身上乏了嗎?”

  寶錦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皇帝微微側身,望著她在昏暗中有如明珠的雙眸,只是搖頭不語。

  一隻溫軟的手掌輕撫上他的額頭,有如玉石的微涼,掌心卻有著淡淡的暖香。

  “額頭點燙……”

  少女的聲音,不無擔憂地在昏暗中響起。

  下一刻,她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皇帝猿臂輕張,不由分說的,將她抱入懷中。

  皇帝有些強硬地箍著她的手腕,感受著這份溫手暖玉,只覺得胸膛之中,仿佛也被什麼東西充滿了。

  有如幼時嘗過的棉花糖,大而溫暖,甜甜的,讓人覺得無比舒暢。

  他深深的帝王生涯,並沒有很長時間,卻好似將他一生的美好都剝奪殆盡……愛人,摯友,那些美好而閃光的笑魘,仿佛都已經沉寂凋零,只剩下空落落的頭銜,“皇后”,“靖王”,如此而已。

  他緊緊地將懷中的少女擁緊,仿佛溺水者孤注一擲的抱住浮木——

  只有她,絲毫不曾改變,那驚鴻一瞥的淚眼婆挲,倔強傲骨,在那一刻就在自己心中生了根,下了蠱。

  皇帝只覺得一陣飄然,自己仿佛行走在水上雲中,有仿佛置身於傳說的蓬萊仙境,四周再無兵戈殺戳,只有兩人相偎,恬靜如許。

  “皇上……”

  艙外焦急的稟報聲將他驚醒,他如夢初醒地睜開,幽冷的眸光閃過,他立刻又是那決斷聖裁的“萬歲”了。

  寶錦呆呆望著他的神情,只覺得心中一痛——

  那樣寂寞,悵染,而又不似乎平日的淡淡溫暖,甚至帶著些許病弱,怎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冷疾殘酷的人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不願再想,轉身出了帝艙。

  寶錦出了船艙,見那日討要“jú花魚”菜譜的小太監又誕著臉笑著等候,於是笑著戲謔道:“這回又想給萬歲翻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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