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逐漸捲起的簾幕後,發出清脆而狡黠的笑聲,銀鈴一般悠揚,卻又好似海中鮫女的魔魅,逐漸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宜喜宜嗔,可說是傾國傾城的臉。

  南唐國主陳瑾愛憐的看著妹妹,卻聽她那線條絕美的紅唇中,幽幽逸出一句,“正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身姿妙曼,柔若無骨,說出的這一句卻是銼鏘決絕,百折不回。

  “如何個生法?”

  陳瑾精神一振,急問道。

  他知道自己這妹子謀略非凡,手中又掌有毒門等江湖人物的神秘武力,所以對她的見解,素來很是信服。

  琅嬛悠然一笑,款款道:“不知王兄還記得嗎,前朝頹亂之時,拱衛南疆的某一隻龐大船隊,卻神秘的出現在我南唐的碼頭上。”

  “你是說……天朝水師?!”

  陳瑾目光一閃,豁然開朗地低喊。

  琅嬛眼中閃過一道漣漪,隨即清冷無波,她端詳著斷裂的琴弦,咬牙笑道:“正是呢……”

  她意味深長的這一句,卻讓陳瑾一頭霧水,琅嬛也不欲多說,之時繼續道:“景淵帝駕崩後,威名揚於四海的天朝水師,便不見了蹤影,誰有能料到,傳聞中已經潰散的他們,居然完整無缺的在我們的近海島嶼上休整呢?”

  陳瑾也大為心動,有這樣一支強悍的武力,足可以將新朝的萬千水軍擊退--可是,素來驕傲不羈的天朝水師,真的肯加以援手嗎?

  “我去。”

  琅嬛淡然道,手中不由得握緊了一柄珊瑚簪,那上面星星點點的嫣紅,宛如血跡一般,燦爛華美。

  她望這支半舊的簪子,嘆了口氣,重複道:“我去勸說他們。”

  ……

  萬千條軍船正逆流而下,皇帝滿意的四眺遠處,只見煙水朦朧中,模糊的江南輪廓已在眼前。

  他心中歡暢,不由笑道:“如此軍容,足可摧枯拉朽。”

  “皇上如此豪興,妾倒是想起了一個典故。”

  寶錦斂衣而隨,語調謙恭有禮,皇帝笑著看她一眼,問道:“是哪個?”

  “古時苻堅伐晉,他曾道:‘以我百萬大軍,投鞭足以斷流’。”

  寶錦笑語嫣然,神色之間,仿佛真的在說什麼趣聞。

  “你大膽!”

  皇帝一時大怒,聽著這話實在尖刻兼而不吉,幾乎一掌摑了過去,他眸中閃光,卻終究強忍下這口氣,怒極拂袖而去。

  周圍的侍從雖不懂淝水之戰苻堅慘敗,一代霸主落魄的典故,卻也知這氣氛實在險惡,慌忙分人追去。

  第一百章 漁者

  寶錦望著他盛氣而去的背影,映著白浪蒼穹,不由的呆呆出神。

  她的衣袂在風中獵獵做響,纖弱身影仿佛要隨風而起,直舞九天。

  這無雙風姿,引得上旁戰船上的兵將都偷眼望來——

  這一次遠征,皇帝只帶她一個隨侍,著實讓很多人都揣測議論不已。

  她毫不理會形形色色的目光,逕自走入艙中自己的房間。

  不過半刻,約定的敲門聲響起。

  季馨前去應門,卻並不開啟,只是警惕地望著門扉,道:“是誰?”

  小太監略微尖利的嗓音在門前響起,“我是膳房那邊的,有事要請教姑娘。”

  門被打開了,浪濤聲中,小太監尖利的聲音,幾乎可以穿透船壁,“聽說姑娘做的jú花魚乃是一絕,如今在船上膳食從簡,所以想請教一下做法。”

  “這有什麼難的,我寫給你便是。”

  寶錦的聲音清脆而慡朗,她作勢拿筆要寫,卻悄聲問道:“南唐那邊情況如何?”

  小太監嘴唇微動,從袖中掏出一道密件,“這是我們辰樓中人傳來的。”

  寶錦微微頷首,胡亂寫了個菜譜,讓季馨送他出門,隨即展開書信,仔細讀完,她抬起了頭,露出一道智珠在握的微笑,“消失已久的天朝水師……終於出現了。”

  她望著密信被火焰逐漸吞噬,隨即喃喃低語道:“這都是我朝鍛就的無敵水師,將來的國之柱石,可不能被南唐這些人累得一起覆滅!”

  她想起方才與皇帝那僵峙地一幕,隨即微笑加深,“其實投鞭斷流也沒什麼不好——如今的江南,再無謝安這等絕世人物。想要摧枯拉朽,又有何難?”

  ……

  皇帝的怒氣,到了晚間才有所歇止。

  今晚正是寶錦當值,如今出征在久,一切從簡。權充皇帝書房的正艙里,只見帳簾低垂,皇帝正在批閱奏章,見她前來,頭也不抬,只是道:“朕若是符堅之類,你卻要自比清河公主嗎?可惜還不了個鳳皇,朕也不好男風。”

  寶錦剛剛走近,聽著這近乎賭氣的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得倚在門邊。

  她雖笑得歡暢,心中卻已驚起無邊波瀾!

  所謂清河公主,乃是被符堅征服的鮮卑慕容氏之女,她與弟弟鳳皇一起被符緊納為私寵,民間有“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之譏,嗣後慕容沖臥薪嘗膽,終於在淝水之戰後反叛,自立為帝。

  寶錦聽著這好似無心的一句,雖然知道是皇帝在報復調侃,卻也驚得渾身冷汗都要流下,她強忍住全身的顫慄,笑得眼中發光,秀麗容色,一時竟冷艷非凡。

  “皇上真是折煞我了,慕容家姐弟柔媚善工,族中又有數萬健兒,可說是百足之蟲,死而後僵,我一個亡國弱女,卻又如何與他們相比?”

  “朕也不似符堅地誌大才疏,不還是給你一頓譏諷,好懸沒跳了長江。”

  皇帝半是惱火,半是賭氣道。

  寶錦緩緩走近,替他展平宣紙,輕聲道:“皇上恕我今日的魯莽妄言,其實,我是有一隱憂……”

  “嗯?”

  皇帝正要提筆再書,聽她這幽幽一句,有些奇怪地抬起頭,見她面露滿色,於是道:“你有什麼話,只管直說,何必吞吞吐吐?”

  “是……我是在擔心,南唐雖是曠於武事,難敵我軍神勇,可也並非一擊即潰的弱者——如今他們靜守如常,恐怕其中有什麼玄虛。”

  “你原本是在擔心這個!”

  皇帝這才明白她白日裡提什麼“投鞭斷流,”暗忖她雖然言辭刻薄,卻實在是暗含關切,於是怒氣消了大半,溫言笑道:“你放心,朕不是那等妄自尊大之人,已經派斥侯前去查探,不會輕敵的。”

  “也是我白擔心一場。”

  寶錦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嘆道:“我今日口不擇言,實在多有冒犯,對不住了!”

  她盈盈拜倒,不等皇帝攙扶,起身而去。

  身後,只留下一句,“您還是要多加小心。”

  皇帝聽著這欲說還休的一句,品位著其中的情意,不由的露出一絲寵溺的微笑。

  寶錦不用回身,便猜到他定是極為歡暢,她輕提裙擺,從巨浪高聳的甲板上走過,一路不停——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