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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白家的能力及時掌握這些信息並不難,可他注意到孫子柏的面色竟沒有絲毫波瀾,顯然是已經得知了消息。
白子玉心裡不由得微微驚訝,雖說現在皇帝不行了,可想要隨時掌控宮裡的消息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孫子柏才來京城多久,沒有根基沒有背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孫子柏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除了六皇子,二皇子,如今更是通過地下排水系統在皇宮各角落都安插了眼睛,更何況他今日親眼看著順王入的城,隨後他就讓人仔細盯著宮裡的動向了,所以宮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倒是聞淮卿這個重臣之首聞言有些詫異,皇上病重的這段時間他雖然每日照例入宮,可實際上從溫家出事那晚他已經許久沒見過皇上,再加上蕭家各官員們把持朝政,蕭皇后又把持後宮,如今文武百官也都是裝作看不見的在處理著自己的事,見不見皇上已經不重要。
只是若皇上真的能好轉,這局勢豈不是又要變了?
原本皇上已經被算作出局的一方,難不成順王還能扭轉局勢不成?
想到這裡聞相的面色不由得變得更加凝重起來,白子玉卻只是看著孫子柏的反應。
孫子柏面上並不見慌張,反倒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道,「老皇帝的身體已然油盡燈枯,這是事實。」
孫子柏沒有隱瞞,將聖子對皇帝身體的定論告訴了兩人,包括他體內的幾種毒,兩種要命的蠱,還有那條吊命的蠱。
不說那三條蠱蟲,單就皇上體內那些慢性毒藥就足夠要了皇上的命,油盡燈枯的身體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至於皇上表現出的好轉,孫子柏料想跟國師種下的那條吊命蠱有關。
所以可以肯定一點,皇上現在是生還是死全在國師的掌控之中,國師要讓皇上好轉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當然,只能是短暫的好轉。
只是,順王對此是否知情就不好定論了。
兩人聽完都很震驚,但隨即就想到了關鍵,倘若順王是知情者,那麼他們以往對順王的認知將全部被打破。
想到這裡,聞相忽然想起孫子柏先前讓他查國師與順王之間的一切關聯事跡。
原先他並不明白孫子柏為什麼要查這兩人,畢竟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平日更是沒有任何交集,一個煉丹,一個風花雪月,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此刻聞淮卿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假設順王知情,那他與國師便是同謀,如此……
聞相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眼睛更是因為驚疑不定而微微睜大。
但見孫子柏神色正常,顯然是早就有所猜測,聞淮卿心裡更是震驚又複雜,不過礙於白子玉在場他終究沒有問出口。
孫子柏卻將視線轉向他,「外公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
聞淮卿強行將翻湧的情緒壓回去,而後才沉著臉道,「是你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
而正是這個結果,才讓聞淮卿方才生出那樣恐怖的推測。
孫子柏既然當著白子玉的面問,自然是默許了白子玉可以聽的,於是聞淮卿就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國師並非一開始就是國師,李永裕登基之時國師還另有其人,他是在十九年前才成為大堯國師的,算算時間,剛好是在孫子柏出生之後。
但國師卻並非那年才入的京,而是早在一年前,那時皇上尚未給孫兆尹賜婚,國師的名字也不叫木措,而是被稱做玄陽道人,具體名字沒人知道。
不得不說這名字還真有幾分唬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道觀的高人。
當時說是南方來的得道高人,聞相對此還有些印象,那時候權貴圈中都在傳這個新來的玄陽道人不僅能起死回生,還能占卜看相,最重要的是能煉製丹藥,什麼續命延壽,養顏駐顏等等,因此,玄陽道人的到來在權貴圈裡颳起了一陣煉丹製藥的風。
不過此人很是神秘,且架子很大,一般人根本見不到。
聞淮卿對此是不屑一顧的,他不相信這些歪門邪道,不曾想這人竟得到了皇上的賞識,有一段時間日日被召入宮,而後有一天,皇上突然就宣布他為新任國師了。
那時候李永裕的獨斷專行已經初顯端倪,幾大世家並不如現在這般能左右他的決定,好在皇上雖然給了他國師之職,但實際上國師並無實權,他除了偶爾主持祭祀,觀測星象之外,主要的職責就是給皇上煉製丹藥,因此各家才作罷。
聞淮卿當時也覺得,這國師必然是給皇上煉了些亂七八糟的丹藥,比如什麼延壽健體之類的,尤其那方面的藥,畢竟自古皇帝都有這樣的需求,更何況皇家這幾代的皇帝尤其淫亂,李永裕也不例外。
況且此人做了國師之後深居簡出,尤其不與世家權貴往來,倒是讓聞淮卿也高看一眼。
一晃將近二十年,國師依然保持著神秘,且從未鬧過什麼么蛾子,大家對他的存在也已經習以為常,可倘若他二十年前的出現就是一場陰謀呢?
如此一想,只叫人頭皮發麻。
講到這裡聞淮卿看了一眼孫子柏,卻見他眼底依舊平靜,只是那平靜的眼底似乎翻湧著什麼,也像是對他接下來的話有所推測,這才那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