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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柏問出口之後,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蘇瑾言。
「是他,」蘇瑾言陰沉著臉肯定道,「就是國師,母蠱在他身上。」
在他催動蠱蟲的那一瞬間他就確定了,國師就是下蠱之人,只是他沒想到此人能那麼敏銳,身手更是可怕,誰都沒想到。
可國師越是強大對他們越是不利,更何況還是國師這樣舉足輕重的身份,一時間大家面色都很難看。
好半晌才聽到孫子柏問,「瑾言,你覺得國師此人如何?」
蘇瑾言面色凝重,「深不可測。」
「他與老蠱王給人的感覺很像,可他卻比老蠱王危險百倍。」
老蠱王是那種外表看起來很嚇人,但實際上他心思正直之人,老蠱王為人正派且有一顆醫者仁心,老蠱王還是南疆的守護神,然而國師給人的感覺恰恰相反,他看起來仙風道骨高不可攀,可那雙平靜的眼睛裡透出的光卻無端的叫人毛骨悚然。
毫無疑問,國師的蠱術不會比蠱王和聖子差,否則也不會在二十年前就能成功在聞婉兒身上種下子母蠱了。
然而現在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蠱王本就懷疑此子母蠱與他那個消失了四十年的侄子有關,所以如今最糟糕的情況是,倘若國師就是蠱王那個喜愛各種禁術的侄子,那麼孫子柏要解蠱就難於上青天了,那幾乎將是不可能的事。
蘇瑾言顯然是早就想通了這裡,所以面色才這般難看,可恨孫子柏的時間越來越短,而他就是拼了命的學也不可能達到聖子的水平,又談何去對付那樣恐怖的國師呢?
蘇瑾言只覺得懊惱至極,在他被國師輕而易舉就控制住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懊惱,自責,也恨,倘若再多給他些時間,倘若五年前他沒有遭遇那樣的變故變成一個廢人,倘若他沒有荒廢那五年,加上一身的武功會不會就能讓這件事勝算再大一點點?
「瑾言……」
「聖子,」孫子柏剛開口想要安慰些什麼,蘇瑾言便看向了聖子,「我們繼續吧。」
蘇瑾言有些不願意面對孫子柏,國師帶給他的衝擊不小,可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想放棄,現在根本不是頹廢的時候。
孫子柏望著倔強離開的蘇瑾言,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倒是聞淮卿,得知下蠱之人是國師之後,那麼整件事情究竟要如何解決就很重要了,畢竟國師關系重大,此事牽涉甚廣,稍有不慎那就是萬劫不復的,整個大堯都得天翻地覆。
聞淮卿因此面色凝重的將孫子柏叫到了書房,祖孫倆進行了一場真正推心置腹的談話。
第九十九章 登門道歉
「你打算怎麼做?」
聞淮卿面色嚴肅, 「此事已經不是對付一個蠱師這麼簡單了。」
原本想要對付國師就很難,而現在不僅是對付國師這麼簡單,關鍵是國師背後的人, 且更為複雜的是,倘若國師並非皇上的人, 那麼這件事皇上很可能不知情,這就意味著有另外的人或者勢力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這種可能想想就更可怕了。
是四大世家之一, 亦或者還有別的大家不知道的神秘勢力, 總之,任何一種情況都很糟糕, 所以對付國師便意味著要與這些人對上, 偏偏如今大堯又是這樣岌岌可危的情況, 皇上的病情也是每況愈下, 種種跡象都顯示著山雨欲來,大堯將亂。
聞淮卿一開始就知道, 孫子柏這根本就不是簡單的解蠱的事,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想的終究還是簡單了, 他遠遠地低估了大堯的糟糕現狀。
本來要面對的問題就難於上青天,如今這個問題還被擴大了無數倍, 饒是聞相都覺得頭疼絕望。
孫子柏卻不急著回答外公的問題, 而是反問道, 「外公覺得, 如今的皇室如何?」
聞淮卿沒想到孫子柏會這麼大膽,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 不至於到談論皇家事就大驚小怪的地步,況且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 他自然也沒必要用管教聞家小輩那一套來管教孫子柏,聞淮卿只是略微震驚之後便緩緩沉下了臉,他面色凝重又複雜的搖了搖頭。
如何?
糟糕,非常糟糕。
大堯開國已經將近兩百年,這期間其實不乏明君,但也不少昏庸無道之人,不過自古歷朝歷代都是這樣,只是大堯近幾代君主卻是一代不如一代,這是事實,至高無上的位置坐久了仿佛當真他們是天之子了,愛民如子的思想越來越遠,倒是驕奢淫、逸這一套一代比一代更嚴重,年輕一輩或許不知道,先皇就最是昏庸的一個。
一代一代,九子奪嫡的戲碼不斷的上演著,各種腌臢手段,血腥的,惡毒的,陰狠的……但凡能得到那個位置他們都不擇手段,欲望之下誰管你什麼天家威嚴,管什麼百姓死活,就是父子親情,兄弟手足,母子深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意拿來利用和無情拋棄的,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點都不假。
先皇三十五歲登基,可在位緊緊十年就暴斃了,而先皇在位這十年,驕奢淫逸,隨口一句建行宮避暑便勞民傷財,大動干戈,他想去江南遊玩,便大興土木挖水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帶給大堯百姓的是如何的千瘡百孔,聞淮卿那時候才是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可當時他便冒出大逆不道的想法來,只覺大堯在走向末路,李家的江山被這麼作下去遲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