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陸相爺登府,我可以坐視不理,但我沒有。陸今溪,你還在要求什麼?」
尾音剛落,陸今溪靜默下來。
眼底划過一絲悲涼。
下頜處的狠力鬆了去,陸今溪忽然恍然大悟。
謝敘救下她,送她兔子,原諒她的冒犯,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
陸今溪覺得荒唐,是因為她曾經幫過他,
謝將軍知恩圖報,還她一個人情。
陸今溪一言不發地盯著地面,突如其來的酸澀湧上眼眶。
眼中的一切模糊起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偏偏她碰上的是無情之人。
也或許只是對她無情。
她還在要求什麼?
內心深處難道還在期望謝敘後悔,期望他對她有歉疚。
怎麼會,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陸今溪清楚不是,更何況這些妄想在剛入煜王府的時候,她成日成夜想了許久。
日升日落,月上樹梢,日復一日。
早就不想了。
她只是在等一個可以釋懷一切的機會,現在,她等到了。
陸今溪抬眸,澀聲道:「謝將軍今日所言,臣女定謹記於心。過往種種,皆臣女一廂情願,困擾將軍,實屬不該。」
「這些時日,臣女又不知尊卑,幾番冒犯。幸得將軍寬宏大量,臣女感激不盡,臣女拜謝。」
語罷,陸今溪低頭,微俯身,恭敬行禮。
頭上珠釵擊隱隱擊打作響,在靜默中愈發明顯。
山野間秋風起,滿山的葉子青中泛黃,水畔幾株參天古樹,葉落歸泥。
遠處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將軍,有要事稟報。」
景文剛趕來此處,見到將軍與陸二小姐在一處之時,眼底划過一絲詫異,腳步放緩。
抬頭,陸二小姐作揖行禮,面色隱約發白。
將軍,未等景文看清將軍神色,便發覺將軍已行至身邊,不怒自威的冷沉聲音喚回他的思緒。
景文隨即恭敬低頭,跟隨將軍離去。
行幾步,不經意回頭,陸二小姐仍駐足原地,如墨的青絲遮住了白皙面容。
迎風而立,清薄的身子透出冷寂。
景文莫名腳步一頓,其實他聽到了陸二小姐那番話。
忘卻過往種種,陸二小姐在同將軍劃清界限。
從今往後,陸今溪只是陸府二小姐,將軍是當朝權貴,再無所謂青梅竹馬這類荒唐言。
***
駐紮地,幾位醫師進進出出同一地方,裡面仍隱約抽泣聲不斷。
溫芸本是來打聽陸念跟謝將軍相處如何,還未入門,聽見哭聲,心下便明白幾分。
如此,她之前的計劃便更有說服力。
想好說辭,便要入門。
卻聽到傳來幾聲男子嗓音,腳步一滯。
未等她多想,於賀宴已經掀簾而出,見到來人,於賀宴微愣,隨即便恭敬有禮向來人頜首。
溫芸與人照面後便焦急地趕到哭泣的陸念床榻邊,
語氣染上不忿:「剛我聽及你落馬摔了腿,幸好無大礙,否則如何向姨母交代。」
自小從未受過這類重傷的陸念抽泣地愈發厲害,聽聞娘親,更是連聲哭泣,泣音漸大。
溫芸:「怎麼回事?」
陸念紅著眼眶,眼淚連串地往下落,語氣哽咽:「去跟娘親說,我不要嫁與謝將軍。」
她是陸相爺嫡幼女,尊貴無比,為何要受這般羞辱。
溫芸垂眸不解:「謝將軍是當今聖上的小皇叔,權傾朝野,便是聖上也要退避三分。」
「念兒,你若是嫁與謝將軍,日後便能是一品誥命夫人,那是無上的榮耀。」
陸念雙膝仍是鑽心得疼,想及之前摔落在地的恐懼,和男子毫無憐惜的目光。
陸念咬唇,她害怕。
適逢外間婢子捧著禮盒進來:「小姐,這是謝將軍派人送來的。」
陸念圓眸微愣。
溫芸迅速反應過來,安慰道:「念兒,你看,謝將軍還是心中記掛著你的。」
陸念不語。
溫芸繼續道:「陸相爺已經上門同謝將軍洽談過,念兒,你還有迴旋餘地麼?」
「況且謝將軍一表人才,是京中多少世家貴女的心中人選。念兒,你可要好好把握。」
陸念又想起那日的帕子。
兩廂糾結,父親也斷不會允許她言拒絕。
溫芸見陸念神色鬆動,道:「念兒,只要陸今溪出醜嫁了人,便再無顏面對謝將軍。」
「男女可日久生情,況且念兒你年輕貌美,何怕時日一久,郎君不心動呢?」
溫芸時刻注意著陸念的反應,終是點了頭。
溫芸安下心。
***
主帳內,謝敘換上墨色緞子衣袍,上鑲有銀色雲紋常服,玉冠束長發,烏髮一絲不亂地束起,坐於主位。
靜聽台下人回稟。
爐中香燃盡,聲音止。
謝敘睜開狹長雙眸,指骨不輕不重敲擊紫檀木案幾:「見外族人?」
景文神色嚴肅:「是,將軍,聖上這幾日連見幾個外族人。」
「外間還在傳您功高蔑主,肩傷是假,藐視君威是真。」
謝敘並不在意外間所言,橫刀疆場拼殺出的政績在,他便有籌碼。
景文接了吩咐後便退下,迎面見到入帳復命的景武。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