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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今溪定神,一陣轟鳴如雷的馬蹄聲。
陸念的馬受了驚,
等陸今溪反應過來,身下馬兒狂躁甩頭,漸漸不受控制。
失重感襲來,手中的韁繩被人猛力一拉,陸今溪腦中一片暈眩。
有力的臂膀攔住她欲墜的單薄身體。
前方的陸念被身下發狂的馬甩了下來。
陸今溪緩過神來,於賀宴體貼扶住她:「無事吧?」
陸今溪搖頭,淡看一眼身前冷沉的身影。
視線看到狼狽摔地的陸念,一旁的馬蹄被刀刃齊切斷。
怪不得摔了下來。
是謝敘動得手?
陸今溪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無人攙扶的陸念。
陸念疼得幾欲哭泣,但又怕花了妝容。
只得乞憐地看向謝將軍。
卻只對上男人冷沉無起伏的視線:「陸三小姐,若是不擅長騎馬,便不要勉強。」
陸念的眼淚一瞬間就涌了出來。
於賀宴上前:「將軍,陸三小姐怕是受了傷,不若容在下帶小姐下去找大夫。」
隨即,望向陸今溪,徵得同意。
陸今溪點頭。
本來好好的圍獵頓時大煞風景。
陸今溪不合時宜地想到剛才謝敘說得那番話。
「不會騎馬,便不要勉強」
這句話他也對她說過。
何樣的騎術才能入謝敘的眼?
如那喜紅帶束長發的女子,矯健翻身上馬,舉手投足無不颯爽的姿態一般麼。
陸今溪輕笑出聲。
不是騎術入謝敘的眼,是騎馬的人入了他的眼。
「笑什麼?」
身前修長身影駐足,負手而立,劍眉星目。
陸今溪不避他望向她的視線:「在想謝將軍因何幾次三番靠近我。」
謝敘深邃的黑眸給不了她答案。
她看不清他所想。
陸今溪不緊不慢道:「將軍想通過我引出煜王?」
沒有否認,陸今溪諷刺地勾唇,她這幾日察覺到總有人跟著她。
這直覺倒真是沒出錯。
陸今溪望向謝敘:「將軍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您不知煜王與煜王妃不和麼?」
這下謝敘倒不是毫無反應了。
灼人的氣息席捲而來,所到之處,激起陸今溪一陣反感。
所幸這折磨並沒有太久。
謝敘挺直脊背,腦海中浮現那鴛鴦錦帕,下角「今溪贈昭離」,和那些畫,不置可否。
陸今溪瞧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忽問道:「謝昭離真得謀反了?」
陸今溪至此都不信謝昭離會反,出事前一月,他還同她說要去封地做個閒散王爺。
那人一貫隨性肆意慣了,陸今溪不認為這樣的人願為天子。
陸今溪沒等到謝敘的答案。
下頜被捏緊抬起,上位之人居高臨下:「陸今溪,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此外,收起你這種質問的語氣。」
陸今溪被迫仰頭,這姿勢並不舒服,但,她可以看清男子雙目稍顯陰鬱的模樣。
難怪謝敘如此情緒外露,在她面前不再平靜。
原來頭疾犯了。
年少的謝敘失了母親後困守冷宮,皇宮最不缺的便是捧高踩低之輩。
無東山再起希望的落魄皇子,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謝敘可以為了一口吃食爭得頭破血流,留下頭疾。
那個戲耍謝敘的皇子是謝敘手刃的第一個仇人。
而那個在冷風裡為他揉捏額角的她……
陸今溪抬手,輕柔又熟練地按上謝敘的額角。
手下炙熱滾燙的身軀滯了一瞬。
陸今溪柔聲道:「謝將軍,您之前說錯了一句話。」
謝敘斂眸。
陸今溪:「您問我「就這麼恨」。」
陸今溪搖頭:「我現在回答您,我,不恨。」
「謝敘和陸今溪相識,但從未相知,更遑論愛恨。」
「今日這一次幫您,算我對您近日恩情的報答。」
一直無言語的謝敘睜開狹長雙眸,冷冽的視線穿過她面無波瀾的面容,似要刺穿人心。
良久,沉聲道:「救命之恩,便以此抵過?」
陸今溪平靜道:「謝將軍,何必捅破那層窗戶紙呢。」
「若是陸相爺不曾登門,您會相救麼?」
陸今溪一字一頓:「您不會,謝將軍品性高潔,怎能輕易為不相干之人淌渾水,與叛臣之妻,與陳年舊事拉扯不清。」
擲地有聲:「您,避之不及。」
第9章 陸今溪,何必如此
「為何現在才明白?」
低沉嗓音如平地驚雷,陸今溪猝然間抬頭,雙眸打量過男子鋒利的眉宇,高挺的鼻樑,再到那透著一股憐憫的雙眸。
渾身一震,腦海中浮現過往種種,紛雜的念頭如潮水般湧來,最後視線還是定格在眼前這雙幽深的黑眸。
他竟是在怪她為何從前纏著他。
忽而笑了:「謝敘,你我有深仇大恨麼?過往從前一切,在你眼中都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謝敘眉心蹙了蹙,漆黑的眸子卻無半分波瀾:「陸今溪,何必如此,你過於心軟。」
「何必如此重情意,只會傷了你自己。」
嗓音深沉而低啞。
陸今溪被迫揚起頭,直視那道冷戾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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