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頁
「白解!白解!」陳修原重重砸了下門,迅速冷靜下來,轉身將一位腿部中槍的同志背到身上,「撤。」
太多槍口對著,白解頭都不能冒,他躲在牆後,長呼口氣,從口袋裡拿出最後一顆炸.-彈扔過去,藉著爆.炸的威力與翻滾的濃菸灰塵迅速起身,打向外面藏在頂燈上的炸藥包,瞬間,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碎瓦磚石落下來,將炸傷的日本兵再次砸得血肉模糊。
灰塵揚過來,在他發上鋪了厚厚一層。
白解被震得頭暈目眩,耳邊也一陣耳鳴,他甩甩頭髮,讓自己保持清醒。
又一隊敵人從一樓下來,貼牆逼近,白解再次舉槍,對著不遠處的炸.藥。
這槍下去,自己也必受波及,可他已經考慮不了這麼多了。自己的生命、親情的牽絆……在當下,都難抵殺敵之心!
占土之恨,殺妻之仇,他早想和這群畜生同歸於盡了!
瞎一隻眼,倒讓自己槍法更好了,他咬緊牙關,瞄準炸.藥包。
「轟——」
距離太近,白解被震遠兩米,牆體倒塌,將他的一條腿壓住,他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渾身劇痛,鮮紅的血流了一大灘。
炸到一片,又來一片,源源不斷的日本兵從樓上涌下來,從白解身邊跑了過去,踹開門,去追他的戰友們。
胳膊像是折了,白解忍著劇痛,艱難地轉動手腕,看一眼手錶。
不行,還有一分鐘。
他卯足全身的力氣,隨手抱住一個日本兵的腿。
日本兵被拖拽,又罵又踩,一槍打向他的後背,又一腳踹在他的頭上,揚長而去。
白解抓住前面的鋼筋,借力往前,硬生生將被壓的小腿拽出來,再往不遠處爬過去,在地上留下一條厚重的血路。
他摸到槍,扶著桌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站起來,咆哮道:「小鬼子——你爺爺在這!」說完,朝前方的那群日本兵「砰砰砰」地開槍。
日本兵背後受襲,紛紛停下步伐,轉身射擊。
瞬間,他的身體千瘡百孔。
直到用盡最後一顆子彈,白解手中的槍才脫落,他再難以支撐,往前倒去,嘴裡不斷往外涌血。
白解吹去手錶上的塵土,看著轉動的秒針,輕鬆地笑了起來,再次望向前方奔跑的日本兵。
「狗日的,休想……追上。」
「去……死吧。」
八米,五米,三米。
「轟——」
碎石泥沙混著血肉亂飛,黑暗裡,一個個跳動的光點,掙扎著,嘶鳴著,走向屬於他們的地獄。
烈焰在深邃的瞳孔中燃燒,白解翻了個身,艱難地從懷裡掏出一枚銀戒指,握在手心,放於心上。
恍惚之中,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緩緩閉上眼,仿佛回到了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回到那個溫馨的小家……
聽到妻子溫柔的輕嗔:
「老白,你又跑去打野兔,刮傷了吧,活該。
過來,給你擦藥……」
……
第173章
轟隆隆的聲音順著幽長的下水道傳來,陳修原停在爬梯下,望向來時的路,無比希望白解能從滾滾濃煙中衝出來,可除了爆炸後燃燒的聲音,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芝麻趴在下水道入口,朝他伸手:「老陳。」
陳修原還盯著來路。
「老陳,車來了,該走了。」
陳修原咬緊牙關,回過頭,爬上地面。
暗殺行動難免有傷亡,陳修原早做了準備,他從前留學時的美國同學在租界開了輛私人小診所,已經備好所有手術用具,只等人到。
陳修原先下車,確認周圍安全後,才讓同志們背著傷員入內。
一進門,威廉立馬將門燈關上,落了鎖,帶領他們往手術室去。
陳修原迅速將外衣脫掉,洗手消毒,穿戴手術衣帽來到手術床邊。
因為只有他們兩個醫生,只能僅傷重的同志先做。
他與威廉一人一邊同時手術,即便剛經過了激戰,也知白解他們凶多吉少,心裡再忐忑,現下也得穩住情緒,更穩住拿手術刀的手。
三位同志候在外面隨時等待指令,其餘幾個到周圍的街上盯梢,防止有敵人靠近。
漫長的四小時過去。
手術全部成功,有兩個較為嚴重的傷員不能移動,只能暫住在威廉的小診所,其餘人皆轉移到另外的秘密站點。
過了凌晨,接近一點鐘,陳修原才回家去。
黃包車停在巷口,他剛下車,立馬被幾個喬裝的日本兵攔住。
陳修原站不穩,醉醺醺地看著眾人:「你們這是做什麼?」
一起來抓人的還有特工總部的李處長:「陳醫生,你這大半夜的,上哪去了?」
鄔長筠暴露,弄出這麼大動靜,日本人和汪偽的人必然會將自己逮捕審訊,陳修原和威廉統一好口徑,讓他幫自己做不在場證明,剛才故意灌了一瓶洋酒、塞了半隻燒雞,還沒說話,趴到牆邊吐了出來。
李處長抹了下鼻子,「陳醫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陳修原吐夠了,手撐著牆直起身,朝他們看過去:「出什麼事了?去哪?」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