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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長筠攥緊他腰間的薄衫,抬起臉,下巴抵著他的胸膛:「我想跟你走。」
杜召俯視眼下黑溜溜的眸子,牽住她的手,帶人走出巷子,往東邊去。
兩人來到熟悉的老巷子,是初識時,鄔長筠住的那條老胡同。
三七年這裡被轟炸過,大多房子都重修了,去年杜召回到滬江,把這塊地買了下來,還原成從前的樣子。
鄔長筠看著與過去一模一樣的布置,有些驚訝:「你弄得?」
「嗯,那會白解不在,你們也還沒來,我自己一個人在滬江,想你了就過來躺躺,也能放空,思考些事情。」
三年了,再次踏入,恍若隔世。
鄔長筠心情略沉重,往二樓走去。
如今這樓梯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這兒破損一塊,那兒鏤空一截,修得結結實實。
每上一層,那些遙遠的回憶似乎又近在眼前了。
她推開從前自己住的那間房門,看著記憶里的場景,那些年的點點滴滴瞬間湧入腦海。
真懷念過去,雖暗潮洶湧,但到底沒正式開戰,表面還是和平的。那時自己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賺足夠的錢出國念書。
長時間沒開窗,屋裡悶悶的。
杜召拉開紗簾,把窗戶推出去,一絲悶熱的風瞬間拂了進來。
鄔長筠立在床尾,注視著他的背影,想起那會為了討自己歡心,他在樓下往自己的窗子裡扔錢,一個接一個繡上不同花樣的香囊,裝著大洋,還有那枚貴得離譜的黃鑽戒指。
如今,錢沒了,香囊沒了,好在還剩下戒指,在這些年無數個思念的深夜裡給自己一絲慰藉。
杜召轉身,見鄔長筠盯著自己,倚住背後的桌子,整個人鬆弛下來:「想什麼呢?」
「想你。」
「我就在這。」
「想起你之前給我改試題。」鄔長筠朝他走過去,手落在領扣上,直勾勾盯著他,「給你看個東西。」
杜召沉默地看她褪去外裙,裡面穿了條白色內襯,輕透的能依稀看到更裡面的春光。
他的視線卻落在脖間掛著的小吊墜上。
「還記得嗎?」鄔長筠問。
杜召抬手,將她的頭髮撩到身後,捏起小小的掛墜:「當然。」是一隻翻開的銀制小書,當年給她親手做的生日禮,「希望你前程似錦。」
鄔長筠上前一步,輕輕擁住他:「我現在走的路,也是光明大道。」
杜召背過手,將紗簾拉上。
一陣風襲來,輕輕的紗刮在他腰上,酥酥痒痒的。
杜召把鄔長筠抱起來放到床上,臉在她的脖間摩挲。
鬍子兩天沒刮,黑黑一層,布滿輪廓分明的半張臉。
冰涼的銀鏈從堅硬的胡茬上划過,亦扎得皮膚生疼。
鄔長筠雙手捧起他的下巴,卻見他含著那小銀書,動情地凝視著自己。
「別咬壞了。」
「不會。」一說話,唇間的銀墜子掉了下來,砸在她的鎖骨上。
鄔長筠捏住他的耳垂,往下拉,親了口他的嘴唇。
難得主動,杜召短促地笑了笑,圈住她的腰,一同翻了個身。
鄔長筠伏在他身上,指尖從喉結劃到耳後:「我來。」
杜召輕輕「嗯」了聲,寬大的手掌蓋在她的腰側,將人往前提了下。
銀鏈子裹了層溫熱的汗,夾著根細長的黑髮,在她的頸邊留下混亂的紅色印記。
涼涼的銀色小書在喉結上刮來刮去,藉著朦朧的月色,仿佛真的翻起了頁,讓一個個冰冷的文字,都幻化成纏綿悱惻的故事,一點點,唱給夜聽。
……
第163章
青會樓里掌聲如潮,二樓角落坐著個叫柴田樹的日本人,他是個編劇,五月剛來到中國,掛職於滿鐵映畫電影公司,前日剛到滬江,配合製片方進行電影的選角工作。
這一個月,他們前前後後見了十幾位女演員,要麼形象不貼合,要麼演技不到火候,要麼沒號召力……總是,沒有一個達到十分滿意的。
後來有一天,放送局的科長提到息影數年的鄔長筠,一眾人觀看了她的影片,都覺得還不錯。
柴田樹作為編劇,最是愛筆下角色的人,在正式邀約前便迫不及待先來一睹其容,叫助理高價買了張戲票,早早進場等著。
聽說這位女武生最近很有人氣,在日方限制了大多武戲劇目的情況下,還能紅極一時,柴田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在電影行業所積累下來的觀眾緣,可當他真正坐在戲院裡,親眼看到那位在事業發展到最頂峰時期選擇隱退的影后真容後,才知道為什麼這家剛冒頭的小戲院能在滬江這個大劇院雲集的繁華都市殺出一條冉冉新路。
只見她的武生舉止投足毫無女態,再看個子高挑,威勢赫赫,若不表明是個女人,柴田樹只會覺得那是位樣貌清秀些的男子,硬而不拙,秀而不柔,俊逸瀟灑,恰到好處。
今天鄔長筠頭唱戲,一出京劇經典曲目《艷陽樓》,仍舊飾演花逢春,一身藍白色抱衣,身手輕靈,翻撲流暢,引得陣陣喝彩。
謝幕後,她便到後台卸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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