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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她和李香庭在寂州時也見過一次冰晶成珀,只不過那裡的樹高,她站在凳子上都拽得吃力,只能讓李香庭蹲下,騎在他的脖子上到處咬冰葉,還時不時摘下一片,塞進他的嘴裡。
真懷念,那些簡單、乾淨的時光。
野澤拿起酒杯,微微抿了口酒。
看著她紅潤的嘴唇,忽然也想嘗嘗,那是什麼味道。
百合自遠處喚了一聲:「惠子,快來。」
陳今今看過去,跳下石塊,小跑過去。
地空了,只剩密密麻麻的腳印,和一條中國狗。
野澤推了下眼鏡,將一盤餃子拿過來,一隻一隻從窗戶扔下去,見黃狗大快朵頤的樣子,輕輕笑了一聲。
……
寂州,華恩寺。
吳碩、文瑾和趙淮都回家過年了,只剩戚鳳陽和李香庭守著寺廟。
兩個人不講究,只包了點素餡餃子。
戚鳳陽雖在法國多年,每逢春節都會與兩人在一起慶祝一番,能留學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貴,很多活兒沒經過手,論廚藝,還是得戚鳳陽,幾小時整個一大桌子菜,輕輕鬆鬆。
這幾年,李香庭也學會和面做饅頭、包餃子、炒菜蒸飯,他算是掌著華恩寺的,上下都得操持,吳碩那幾個到底是後輩,大小事總多是他照顧著些,甭管是砍柴挑水還是燒過煮飯,都樣樣精通。
一人擀皮子,一人包上,不一會兒,兩小盤餃子包好了。
天寒地凍的,晚風刺骨,吹得人頭疼。
李香庭點了個火爐子,吃完餃子,便圍著火堆喝餃子湯。
不比從前,現在兩人在一塊兒總是沉默的。
沉默,卻不尷尬。
戚鳳陽很享受這種感覺,天地無聲,古佛青燈……寧靜的,仿佛只有彼此。
日復一日,默默相伴。
爐子裡火苗弱了些,李香庭抽兩根木棍放進去,撣撣手,接著捧起碗抿了口熱湯,忽然問:「不想找找家人?」
戚鳳陽從搖曳的火中抬眼:「從他們賣了我那刻起,就不是家人了。」她注視著李香庭眼裡閃爍的光點,彎起唇角,「從十四歲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李香庭靜靜看著她:「我已出家,早就無家了。」
「那我就在這一直陪著你……陪著菩薩,我喜歡這裡,很喜歡。」
李香庭淺淺笑了:「不嫁人了?」
戚鳳陽搖搖頭:「不嫁。」
「婚姻未必人生必須事,你是大人了,想清楚就好。」
「嗯。」戚鳳陽放下碗,手靠近火邊烤烤,燙得不禁蜷起手指,她收回手,放在冰冷的耳朵上揉了揉,聽到呼嘯的冷風,往門口看去,「明寂,下雪了。」
李香庭望過去,片片雪花飄進來,落在門檻里,化在溫暖的火光中。
他平和地注視著輕舞的雪,一時忘了手中的湯,漸漸涼了。
不知何時起,每逢下雪就會想起故人。
每粒雪好像都承載著久別的歡聲笑語,將他帶回那一個個朝思暮想的深夜。
……
而在遙遠的滬江,火樹銀花,滿城歡慶。
鄔長筠的小院其樂融融,阿渡、元翹、田穗……連白解的孩子都被帶了過來,一起吃年夜飯。陳修原一早就去醫院代同事值會班,說是晚飯前一定回來,可等飯菜都上全了,仍不見人影。
二樓視線好,大伙都上去看煙花了,鄔長筠和田穗在煮最後一鍋湯。
震耳的鞭炮聲隙傳來一陣敲門聲。
鄔長筠耳朵尖,放下湯勺,對田穗說:「老陳回來了,我去開門,看著點鍋。」
「嗯?回來了?」田穗從窗口往門口看,「我怎麼沒聽見?」
鄔長筠沒回答,扯下圍裙走出去,拉開門栓:「飯剛——」話說了一半,噎在喉嚨里。她望著門外立著的男人,漆黑的瞳孔中綻放出五彩的花火。
聽說他們在從南京回來的路上遇刺,生死不明。
一個多月了。
杜召將帽子取下,頭發軟塌塌的,又長又亂,蓋住眉眼,下巴鬍子拉碴,一身塵與雪,整個人滄桑許多,見到她時,幽深的雙眼流露出溫柔的笑:
「筠筠,新年快樂。」
……
第143章
鄔長筠拉大門,偏身讓開路,這才看到杜召身後的白解,他撣撣肩上的雪,笑著說:「保姆說阿礫在這裡,我們就趕過來了。」
「是,快進來。」
白解見兒心切,沒等兩人動彈,便徑直往裡面沖了。
鄔長筠今日穿了件寬鬆的藏青色長襖,夜色下,乍一看像黑,與門檻外頎長的黑影重合在一起。
「還好嗎?」
杜召張開手臂:「檢查下?」
「滾兩圈看看。」
這是玩笑話,杜召聽得出來,笑著往前一步,微微彎下腰,靠近她的臉,壓低聲問:「不請我進去?」
「飯剛做好。」
「我聞聞。」杜召輕嗅一下,「羊肉。」他又握起她的手腕,舉到嘴邊,「洋蔥。」
鄔長筠收回手:「再廢話攆人了。」
「好,不廢話。」杜召直起身,將手放回口袋,往裡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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