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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太熱,渾身又燥得很,他將水溫調低,透涼的水逐漸泄去焚身的欲.火。
倏地,「彭」一聲。
門被踢開,把手重重撞到牆磚上。
杜召抹了把面上的水,回頭看去。
鄔長筠一臉倨傲,眼神飄到他身上,將人從頭到腳掃一眼,忽然輕蔑地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拿個衣服。」她到洗手台前一把撈起衣服,囂張地走了,「你繼續。」
杜召看著關上的門,回味著她那清冷又傲嬌的表情,不禁笑了。
這是報仇來了。
……
第二天晚上,從戲院忙完,鄔長筠趁夜間路上人影稀疏,買了些吃的去陳公館,去看昨晚從倡吉會館救下的女孩們。
女孩們已經歇下了,興許是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每人都睡得很沉。
鄔長筠沒打擾她們,和阿海坐在大廳聊天。
「這幾年去哪了?自打你做演員紅了就沒見過你,聽說後來去法國了,怎麼又回來了?」
「一言難盡,不想提了。」
「行吧,開戲院累嗎?」
「消息挺靈通嘛。」
阿海張揚地挑起眉梢,笑說:「那是,這可是陳公館,滬江飛進來一隻鳥都門清。」
他總是誇大其詞,鄔長筠早習慣了:「那我這隻鳥是什麼品種?」
阿海勾勾手,小聲說:「一隻兇殘的夜鷹。」
鄔長筠笑著抿了口茶:「陳公館養的不都是夜鷹嘛,現在這種局勢,單子不少吧?」
「湊合吧,不過現在改行主打鋤奸。」阿海微嘆口氣,「滬江來了哪個鬼子,誰通敵賣國,我們是摸得透透。」
「老陳呢?」
「去南京了,過兩天回來。」
「那只能找你了。」鄔長筠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我要僱傭。」
阿海驚奇:「還有四姐拿不下的獵物?」
「有點棘手,他在這待不長久,異地追殺有點麻煩,得抓緊時間。」
阿海隨口問:「什麼人?」
「陳公館還問獵物是什麼人嗎?」
「以前不問,現在問。」
「日本人,殺了我師父。」
「哦,那個頑固的老頭。」阿海拍拍嘴,「無意冒犯。」
「沒事,確實是個頑固。」
「殺師仇人,不想親自報仇?」
「放在以前一定會執著於這些,但現在——」鄔長筠停頓兩秒,「只要他死了就好,賞金好說,發布吧。」
「這麼闊氣,果然還是做老闆掙錢。」
「勉強餬口。」
阿海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眼,忽然擰起眉頭。
鄔長筠瞧他的表情,問:「怎麼了?」
阿海放下照片,只道:「你等等。」語落,便往沙發方向跑去,拿起茶桌上一張報紙,走回來遞給她:「看看。」
鄔長筠接過來,視線首先被一個巨大標題吸引過去——日本陸軍東京經濟局副部長佐藤三郎昨夜九時於倡吉會館被刺殺身亡。
死了?
不是火災,是刺殺。
誰幹的?
鄔長筠莫名想到了杜召。
阿海見她發愣:「有人替你報仇了。」
鄔長筠緩過神,放下報紙,忽然間思緒雜陳,腦子亂得很。
她看向阿海,想起他方才的話——「這可是陳公館,滬江來個哪個鬼子,誰通敵賣國,我們是摸得透透。」
「阿海,杜末舟上過你們的鋤奸名單嗎?」
「你那個老情人?」阿海笑笑,「沒有,他不是漢奸。」
鄔長筠心口一緊:「你確定?」
「當然,他是好人。」
好人分很多種。
「那是什麼人?民間組織?中統?軍統?」總歸不是自己人。
「這就不清楚了,有些事不能摸太透,知道太多,對公館也不好。」
「嗯。」鄔長筠心裡早已翻江倒海,面上仍克制著,冷靜地往女孩們的房間看一眼,「沒別的事了,我走了。」
「好。」
阿海送人到門口,最後問了句:「找不到家人的怎麼辦?」
「小的送福利院,大的幫忙找個正經工作,謀個生就行。」
「明白。」
阿海剛要關門。
鄔長筠回頭叫住他:「等等。」
阿海停下動作。
鄔長筠往左右掃一眼,壓低聲問:「他的事還有多少人知道?」
阿海明白她指誰:「我就和你說說,放心,陳公館守口如瓶。」
「好。」
鄔長筠戴上帽子和圍巾,將自己捂嚴實些,離開了陳公館。
阿海的話讓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的疑慮都有了個明確的結果。
不少國民黨軍官棄明投暗,為偽政府賣命,也有無數愛國志士從前線轉戰地下潛伏於滬江。
杜興,還有從前打下的關係網。
他的身份太適合潛伏了。
慕琦的姑父江群是特務委員會的秘書。
難道慕琦也是?
他們同自己和陳修原一樣,是假扮?為了方便潛伏?
昨晚在倡吉會館,和杜召喝酒的日本人先走了,他為什麼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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