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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眼下的狀況,那庵廟怕是還得走上兩三個時辰,他看了看她的腳,想著她算計饅頭,忽地有些心軟。現在再逼著她走這麼長的路,怕她真是得撐不住了。
「五兩銀子差不多是五千個銅錢。」他答。
5000個銅板。蘇小培算了算,饅頭不好算了,換包子。5個銅板1包子,5000個銅板就是1000個包子,每頓5個包子,一天15個,哎,差不多兩個月。
如果都吃饅頭,加上衣住行的費用,全都省著花,5兩銀子能撐兩個月嗎?
「姑娘。」冉非澤喚道。看著她顰眉思慮,他竟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壯士,我們去捉賊換銀子吧。」
「姑娘現下這般模樣,不被人當賊捉已是萬幸,如何捉賊?」
蘇小培抿抿嘴,她說「我們」當然是客氣話,她又不會武,活蹦亂跳的時候都不能衝鋒上前捉賊,何況現在殘得只剩半條命的時候。她只是客套客套,其實是指望著冉非澤有本事能掙那五兩銀子。
當然了,前提是他有本事。
他把她踹下樹的那一腳是挺利落的,用衣服裹著她落地那招式應該也不是誰都能辦到的吧?她對這種事見識少,但心裡是願意相信他有這捉賊本事。
「姑娘
,捉賊事小,倒是該先尋個落腳處安身。」
「可是只有十五個銅板……」她真的很想鼓勵他去掙那五兩銀子。
「姑娘跟我一路嗎?」冉非澤卻是一副沒太大興趣的模樣。
蘇小培看著他的表情,嘆口氣:「十五個銅板總比一個都沒有的強。」
「姑娘所言甚是。」
十五個銅板就能在她面前抬頭挺胸了,她真的是好慘。
想當初,她在正常世界裡,那也是知識分子,專家人才,不敢說有什麼身份地位,但有求於她的人和事還是不少的,大家也都對她客客氣氣,她在收入上也一直不愁。
現在可好,十五個銅板而已,五個饅頭而已……
蘇小培沒了辦法,只能跟著冉非澤走。冉非澤走到一家酒樓前,讓蘇小培等著,他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出來,搖搖頭:「這家不收短工,我們尋下一處。」
蘇小培點點頭,拖著殘腿跟著他繼續走。別說尋下一處,就是尋下N處她都不能反對。一連問了三家,都沒有好結果,蘇小培的心落到了谷底,她的腿真的要斷了,腳也一定爛掉了,她開始盤算,會不會今天她跟著窮鬼恩公壯士要露宿街頭了?
正做好了最壞打算的心理建設,冉非澤又走進了一家酒鋪,酒鋪老闆跟他聊了幾句,又看了看門外角落的蘇小培,尋思了好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蘇小培精神一振,但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她等啊等,等了好一會冉非澤才聊完出來,他道:「這家的雜工正巧傷了腿沒法上工,缺人手,但他這沒多餘的屋子,只一間過去做柴房的屋子空著,你可願住下?」
蘇小培飛快點頭:「壯士去哪我就去哪。」
冉非澤動動眉頭,心裡又感嘆一下這女子的大膽豪邁,而且是如此正色的大膽豪邁,還真是沒見過。
就這樣,冉非澤領著蘇小培住進了後院柴房。
柴房不大,稱不上多乾淨,裡面倒是沒有柴,堆了些雜物。這酒鋪老闆姓宋,他巴拉巴拉了吹噓了一通他這酒館的生意,又說他心腸好才收留他們,說他這不愁請不到雜工,接著說他這房子不錯,只是覺得放柴有些浪費,所以在院子裡搭了個棚子堆柴,將這屋子騰出來準備客房,給那些沒什麼錢銀又要住店的客人湊合的,但還沒弄好。如今他們既是求個安身處,就只有這間了。他說一會會送床
板子過來,讓冉非澤自己搭床。
這宋老闆說話的時候,時不時地瞄幾眼蘇小培。蘇小培躲在冉非澤的大包袱後頭,一邊聽一邊端詳著他的舉止表情。
那宋老闆說完了,又跟冉非澤說他家雜工有兩日沒上工了,柴都一直沒劈,他讓冉非澤收拾好了就快幹活,他等著用柴呢。
冉非澤答應了一聲,那宋老闆又看了蘇小培一眼,出去了。
冉非澤待他走了,對蘇小培道:「莫介懷,他看你只是好奇,你的打扮委實是古怪了些。」
「不,他的表情是不屑、藐視,他覺得我噁心。」
冉非澤沒料到蘇小培會這麼說,愣了一愣。蘇小培倒是不想多說這些,她現在有緊急的事。
「壯士,請問哪裡有茅廁?」
冉非澤繼續愣,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有姑娘家問他茅廁。他清咳一聲,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在西南角。」
「西南角是哪個角?」她真的挺急的。
冉非澤指了個方向,蘇小培想大步邁出去,腿卻差點扭倒了,真是越來越痛,她不會殘廢吧?
冉非澤實在看不下去了,無奈托著她的肘扶著她走,送到了茅廁外頭,又等了等她。
蘇小培生平沒有見過這麼髒的廁所,噁心壞了,但也沒辦法,腿痛得她差點掉坑裡,也沒辦法,咬著牙火速上完,趕緊出了來,這才敢大口喘氣。
冉非澤看著她的表情很是古怪,蘇小培看得懂,但她只能裝沒看見,穿越這種事,根本就是用來練臉皮的。
這後半日,蘇小培哪都沒去,什麼都沒幹。冉非澤拼好了床板,擺在地上。這床沒有腿,真是只是床板而已。他還弄來了一張椅子,讓蘇小培坐。蘇小培坐下了,然後腿痛得真的再站不起來。她就這樣坐著,看冉非澤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