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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一件事,」秦苒媚眼一彎,笑著道,「我當年就是看中你這張臉,所以才決定在你身上試驗情絲蠱的。」
那時她雖已掌權,但心中苦悶難當。
偶然見到在醫館坐診的姜渺,那時她一身青衣,正低頭寫著藥方,神色專注,忽一抬頭,那張清冷出塵的臉就落進秦苒的眼底。
秦苒心知,她也算不上什麼好人,她把姜渺當成她苦悶中的解憂,在彼此身上種下情絲蠱,化作一個柔弱女子住進姜渺的小院。
她那時不知情絲蠱的危害,也不知情絲蠱的解法,更不知道,她會控制不住那顆心,失陷之後,瘋狂去找情絲蠱的解藥。
她不想再綁住姜渺了,所以故意讓姜渺聽到那段對話,讓姜渺誤會她完全無情,只是為了試驗情絲蠱而已。
解蠱的時候,她們沒有被幻象所迷。
因為她們都知道,那些美好的幻象不可能是真的。
她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誰也不可能放下一切沉在那樣的幻象中。
只是秦苒沒有料到,姜渺會那麼狠心,真的一言不留地離去……
姜渺微微皺眉,面上有點冷,「所以呢,你現在看的也是這張臉嗎?」
「當然不是,」秦苒柔媚輕笑,指尖滑落到她的心口,隔著衣衫轉了個圈,「容顏易老,我現在看中的是,你這個人。」
姜渺微微眯眸,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秦苒在說她容顏變得不年輕了?
她放下解藥配藥,將其夾進書中,接著起身走到秦苒身側,彎腰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秦苒絲毫不驚訝,挑著姜渺的下巴勾了勾,「現在是白日,姜大夫要白日縱歡嗎?」
姜渺淡然道:「並無不可。」
她會讓秦苒知道,她到底年不年輕。
回到陸府,季清沅想起一件事,對陸雲霜問道:「你剛剛說會有事情耽擱,是說什麼事?是不是指二皇兄的案子?」
「嗯,」陸雲霜點頭,腦袋蔫巴巴地搭在她肩上,無精打采地解釋,「至少得等這案子結了,我才能安心解蠱。」
季宣廷不死,她心中始終梗著,必須先除掉這個禍害。
季清沅感覺到她狀態不對,大抵知道是什麼事導致的,安撫她:「其實十日並不長的。」
「十日還不長嗎?」陸雲霜猛地抬頭看向她,算給她聽,「一個月才三十日,十日就占了三分之一的時間,這還不長嗎?」
「那也是沒辦法呀,」季清沅努力安慰她,「忍一忍就過去了。」
陸雲霜想說忍不了,但又確實不得不忍,又蔫了回去,「行吧,我努力忍一忍。」
不然還能怎麼辦?
該死的情絲蠱!
該死的季宣廷!
四月上旬,西戎的使者終於趕到大晟京都,開始與大晟的人商討如何換回他們的三皇子。
來之前,西戎皇帝就下了命令,不管是何代價,一定要將慕容策安然帶回來。
如此良機,大晟如何會放過?
大晟派出的官員一開口,就是要西戎歸還漓州,外加無數馬匹錢糧,另外要將之前買去的兵器,通通歸還。
漓州是前前朝遺失的大晟領土,一直被西戎霸占著。
西戎的使者當然不願意答應這樣的條件,兩方的談判最終不歡而散。
大晟的官員不肯退讓,兩方就此僵持下來,看誰先耐不住性子,主動退讓。
與此同時,今年的科考結束。
皇榜放出那日,孟家大姑娘孟書寧的名字一時傳遍京城。
街頭巷尾無人不知,孟書寧中了探花郎。
狀元遊街那日,陸雲霜和季清沅去看了熱鬧。
孟書寧身著深藍色的進士袍,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行至長街中央,懷中已落了不少香囊荷包帕子等物。
這些都是樓上和樓下的姑娘們扔過去的。
孟書寧身為女子,得中科舉,她們引以為榮,再加上狀元和榜眼的年紀都不小,這些姑娘自然更樂意去瞧孟書寧。
陸雲霜看著此刻意氣風發的孟書寧,心裡忍不住想,前世季宣廷還真是耽誤孟書寧了。
幸而這世孟書寧看清他的真面目,走出了自己的路。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明顯,走在底下的孟書寧忽然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她看到站在窗前的陸雲霜和季清沅,朝她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意。
她想到,她曾經也站在那樓上,往下看到打馬而過的陸雲霜。
她那時覺得陸雲霜是那麼的瀟灑自在,一晃而過的景象,打動她年少的心。
而如今,她不再需要那樣的寄託了。
她也可以成為她曾經想成為的人,如今再也沒有什麼能束縛住她的人和事。
孟書寧那一笑,引得二樓的姑娘們叫出聲。
她們在猜孟書寧看的是誰,陸雲霜在這些議論聲中,關上了窗戶。
她看向季清沅,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卻見她表情如常。
季清沅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有些好笑:「怎麼,我看起來像是會那麼吃醋的人嗎?」
「那當然不是,我家小公主最寬容大方了。」
「哼,你就知道哄我。」
季清沅才不信她的話,她想到孟書寧剛剛那一眼,那是單純的善意與友好。
她想孟書寧應該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