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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裡咒了幾句,蘇延枝還是穿上了衣服,吃完早飯,披著雨衣出了門。
傍晚時分,他終於找齊了剩下的四根手指。
在燈下縫出一具完整的屍體後,蘇延枝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鬆懈。
睡前,他把剩了一半的竹節蠟燭吹滅。
燭火熄滅的瞬間,外面的雨就停了。
烏雲散去,漫天星火。
就等明天了。
蘇延枝沒心思欣賞星空,打著噴嚏上床睡覺。
第二天,蘇延枝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醒了嗎?」尼格道,「雨終於停了,我們該出去曬太陽了。」
那瓶水的效用還在,蘇延枝一走到太陽底下就忍不住打哆嗦。
尼格躺在椅子上,示意蘇延枝坐下。
他的懷裡是那團熟悉的繩子,蘇延枝眼都不移,順著他的意思坐在旁邊。
尼格看了他一眼,把繩子遞了過去。
蘇延枝拿在手裡,突然聽到尼格開口說話。
「Some people say,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I dn't see that to my death。」
要說如果之前蘇延枝對這個世界背景的猜測只是猜測,尼格說了這句話,他基本可以確認了。
這個歌謠的時代背景大概在美國南北戰爭前,十個小黑人其實是販賣來的,所以在《十個小黑人》的歌謠背景圖裡,他們才會擠在狹小的空間裡。而在《死了一個男人》里,十個小黑人圍在一起,殺了奴役他們的主人。
尼格這個音,其實就是nigger。
那具白人屍體,也就是所謂的「主人」。
陽光越來越烈,蘇延枝看到尼格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平靜。
直至被曬融化,他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繩子的末端又出現了倒計時,蘇延枝一刻不敢耽擱,立馬拿著繩子跑上四樓,把繩子纏上房梁,抱著屍體掛了上去。
鬆手的瞬間,蘇延枝就聽到了繩索斷裂的聲音。
屍體嘭地落地,徒留斷裂的繩索在房梁之上微微晃蕩。
蘇延枝伸手把繩子拽了下來,腦子裡響起熟悉的電子系統音。
「斷裂的繩子獲取成功,恭喜玩家【蘇延枝】獲得300積分。9611世界線完成,遊戲結——」
說到一半,又響起卡帶般的滋滋聲。
蘇延枝一臉茫然,聽到系統繼續道:「遊戲將在八分四十六秒後結束,請把握機會。」
這他媽搞什麼?
蘇延枝蒙了,看了看繩子,末端上的倒計時並未停止,還剩八分多鐘。
地上沒有拼圖,反倒是攤在地上的屍體動了動。
蘇延枝嚇了一大跳,趕緊抄起之前拿上來的刀。
那屍體試圖站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像被抽了骨頭般在地上蹭了許久,又停了下來,抬頭看著蘇延枝。
被那雙灰藍的、渾濁的眼睛盯上,蘇延枝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帶我回去。」他說著,伸手把自己的上衣撕了下來。
蘇延枝看著裡層那兩張拼圖,久久不能言。
「帶我回去,我就給你。」他森森道。
電光火石間,蘇延枝明白了什麼是「把握機會」。
繩子的倒計時還沒停,他忙道:「回哪兒?!」
屍體歪著頭,抬手指向牆壁。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棉花地的方向。
「你要回地里去?」
屍體點點頭,又搖搖頭。
蘇延枝急了:「那是哪兒——」
說到一半,又猛地停住。
蘇延枝突然想起,第一次他們去砍柴時,有人問為什麼不能在屋後的山上砍,尼格是這麼回答的。
「北山有座空墳墓,該住的人沒去住。」
北山,就在棉花地後面。
屍體似乎看穿他所想,竟然咧開嘴陰森一笑,細微地點了點頭。
蘇延枝把繩子胡亂纏在手上,撈起屍體就抗上了肩。
「……艹。」他悶哼一聲,一腳踹開門,抓著屍體的手腳就往樓下跑。
這屍體的分量不輕,蘇延枝這會兒終於感謝自己這些年在戶外運動上花的功夫,喘著粗氣愣是跑著把屍體扛上了山。
時間只剩三分鐘,好在墳也不遠,蘇延枝沒走幾步,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大坑,裡面的棺材開著蓋,空空蕩蕩的。
蘇延枝把屍體往棺材裡一丟,扶著棺沿喘氣:「呼——圖、給我。」
屍體在棺材裡扭了一陣,終於讓自己平躺下,他看著蘇延枝,將衣服上粘著的兩張圖撕下來遞了過去。
蘇延枝剛把圖拿過來,手腕就被抓住了。
「棺材這麼寬,你也進來吧。」屍體桀桀怪笑道,他握得用力極了,腐爛的皮肉被擠壓開,指骨緊緊桎梏著蘇延枝。
蘇延枝怒極反笑:「老子也算你的再生父母,有你這種請爹進棺材的兒子嗎?」
他反手攥住屍體,狠狠往棺材一磕!
咔嚓悶響,小臂應聲斷裂,屍體吃痛,尖嚎著鬆開了蘇延枝。
「爹不跟你計較,」蘇延枝皮笑肉不笑地,嘭地合上棺材蓋,「我兒好好休息!」
屍體憤怒地捶著棺材,一晃一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破開。蘇延枝捏著拼圖,喘著粗氣後退兩步,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遊戲結束,即將傳送主神空間,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