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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後悔,我太幼稚,太衝動,後來想讓你多念一念我,可是已經做了錯事,你已經不理我了。」
「所以錯事越做越多,到後來再也無法彌補,只能看著你被我自己越推越遠。」
「對不起……」白梨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急促喘息著,瞳孔擴散,又被意志勉強拽回來,喃喃道,「還好……還好……」
「最後還是為你做了些什麼……」
「你真的後悔了麼?」木朝生語氣輕輕,聽起來虛無縹緲,像是隔了一片霧,隔開了生死,喊他,「二哥啊……」
「這一箭下去,」他的指尖落在對方染血的胸前,面無表情地輕聲說著話,「只要這一箭下去,從此,你便會成為被我銘記在心的人,甚至被百姓所銘記。」
「你的名字會與我一同鐫刻在史書上。」
白梨目光閃爍了一下,唇角尚未揚起,又聽他接著說:「但從前種種,你對我說過的,做過的一切,哪怕你為我死了——」
「我也永不原諒。」
白梨指尖的衣料拉緊,而後徹底從手中滑出。
夜色將盡,遠處日光熹微。
木朝生向著日影升起的方向走遠,將從前恨過的人留在了過去。
再沒回過頭。
作者有話說:
老季:你小子還想跟我老婆上同一頁。
遂讓史官把木木的名字搬到自己名字旁邊。
明天突襲丹福,然後就去找老季啦
明天見!晚安!
第70章 季蕭未已經沒有軟肋了
白丹秋近段時日情緒總有些消沉,她與木朝生講著計劃,時常會走神。
木朝生知曉白梨的死亡與她而言勢必會有很大的影響,他垂著眼看著桌上的布陣圖,想著自己那雙眼睛,還有他所擁有的催眠的能力,或許也可以讓姐姐暫時忘記親人離世的苦痛。
但左思右想還是將這個念頭放下。
終歸人已經死了,忘得了一時,以後總要面對,不能逃避,倒不如早些去刺殺丹福的王,將她轉一轉注意力,別總念著白梨的死。
更何況,季蕭未也還等著他去見。
木朝生撥弄著指上的玉戒,玉本身溫潤的觸感和涼意從指腹處傳遞上來,像是季蕭未的掌溫。
那時季蕭未應了他的,說好要等他回去的。
君子一言,他斷不會騙自己。
木朝生閉了閉眼,片刻之後還是決定開口,打斷了白丹秋的思緒,道:「我想早些回晏城。」
話外之音白丹秋也清楚,她長長嘆了口氣,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很危險的,小槿兒,你真的願意去麼?」
丹福內部的情況難辨,一切都是未知的,木朝生必須要一擊成功,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
「我記得先前外界有傳聞,」木朝生道,「好像說陳國的那位男寵,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人,能夠操縱人心。」
「姐姐應當知曉這件事,」木朝生彎著眼睛笑,他並不在意那些傳聞,甚至還覺得有些有趣,「操縱人心是假的,我這雙眼睛與旁人沒什麼不同,唯獨會一些催眠之術。」
但靠著這個,再加上金達萊營的輔助,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的。
白丹秋便沒再多說,她知道自己如今走神的時候太多了,她需要將心神重新放在戰事上,國家的安定比小家的團員更為重要,這是她身為守將的信念。
木朝生的用意她也清楚,她很高興木朝生也能有這樣的態度。
他將會是一個合格的將領,而不再只是男寵,是奴隸,或者是白家走失的孩子。
這或許就是木朝生和季蕭未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東西。
*
盛夏的晏城悶熱得快要窒息。
天邊烏雲密布,沉悶壓抑,悶雷陣陣,吳信然穿行在宮苑中,他身形消瘦了很多,神色陰沉。
當初留在宮中的眼線如今正跟在他身邊,彎著腰同他道:「陛下身邊時常侍奉的人都不在宮中,大概跟著陛下一起逃走了。」
「玉璽,還有剩下的半塊虎符,都不在宮中?」
「不在。」
吳信然輕哼一聲:「看來是早做好了準備吶。」
他起兵的時候幾乎算得上突然,沒想到還是讓季蕭未早早察覺,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他已經顧不上什麼名聲了,就當吳家出了一個亂臣賊子罷。
吳文林都已經死了。
「文林都已經死了,」吳信然喃喃自語道,「我還糾結什麼呢。」
就讓這整個世間一起爛掉吧。
他沒見到吳文林的屍體,但他知道季蕭未向來心狠手辣,大概早就處理乾淨了,他當初留了自己一條命,或許只是挑釁和威懾,也是想逼自己出手。
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裡,就像自己知道他的一樣。
權力的博弈,都要犧牲最在乎的人去做籌碼,多麼可笑。
吳信然離開這座荒蕪的皇宮,他走到街巷上去,忽然聽到街邊的百姓竊竊私語,說丹福的王死了。
陽城新出世的羅剎夜襲丹福軍營,殺掉了丹福的王。
丹福現在已然亂套,沒有在攻打大晟的精力。
吳信然腳步頓了頓,那一刻天際轟然落下一道驚雷,隨即瓢潑大雨驟然落下,傾倒在整座城池中。
百姓們驚呼著四散躲雨,只餘下吳信然茫然站在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