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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不同於哥哥姐姐那樣的感情。

  他想自己應當知道這背後所潛藏不語的情緒和欲望,他追問過,但季蕭未逃走了,沒有給回應。

  既已如此,他卻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木朝生抿抿唇瓣,正欲開口,臉上卻忽然一涼,半晌才回過神來那是季蕭未的手。

  他那雙手實在冷得厲害,倒像是冰雪。

  木朝生只愣了愣,季蕭未已然結束了話題,道:「都是小事,先回宮罷。」

  聲音也是啞的。

  也不知道裝什麼。

  木朝生腹誹了兩句,心中在意對方的身體,倒也不再多問,乖乖跟著季蕭未回了宮。

  太醫還是慣常來替木朝生看眼睛,阻塞的淤血還有能夠疏通的機會,需要扎針。

  但每一針刺入穴道都是疼痛難耐的,木朝生痛得神志不清,渾身冷汗,再度恢復清醒卻只發覺自己正抓著季蕭未的手臂,齒關深合,重重咬在他的手腕上,幾乎要將血肉咬穿。

  季蕭未竟也分毫未出聲,只輕輕蹙眉,安靜垂著眼眸安撫懷中之人。

  木朝生恍惚間覺得有些愧疚不安,迷迷糊糊鬆了牙關想要說話,卻聽季蕭未低聲道:「不必覺得愧疚。」

  「這是欠你的。」

  欠了什麼,何時欠下的,他未曾多言,木朝生也便不得而知,昏睡過去。

  他又在季蕭未的腕間留下一道齒痕,連同原先那一道一同覆在季蕭未的手腕上,帶著淋漓的鮮血。

  太醫想替他上藥包紮,季蕭未倒也沒拒絕,只將手伸出去,淡淡道:「小槿兒牙尖。」

  後半句他沒說,忽然又不想同外人說了,只想木朝生著實像只小狗,咬人很是厲害。

  但生存的能力並非只看拳頭和牙齒,他要能夠依靠外物和利器保護自己,要能夠有足夠多的人擁護,有足夠多的底氣。

  待自己死去之後,沒有強權的保護,依然能夠活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裡。

  季蕭未想得出神,另一隻手仍然留在被褥中,被那隻溫溫熱熱的手緊緊抓住,十指相扣。

  他知曉木朝生的喜怒哀樂,不曾拒絕,也不曾再更進一步。

  否則抽身之時會更加困難。

  那些短促的親吻和親近,已經是極度克制後得到的結果了,毒發之時只會愈加嚴重,推著他,暗示他。

  讓他想要發瘋,想要撕咬對方的血肉,與他與自己的愛欲融為一體,卻又只能在抽離之時道一句「不愛」。

  那麼長時間,一直反反覆覆強調著自己不愛,一直向外界營造著替身和欺辱的表象。

  究竟愛不愛卻只有他自己知曉。

  「陛下。」

  思緒到這一刻驟然被打斷,季蕭未難得視線躲閃,很快又寧心靜氣,淡淡「嗯」了一聲。

  院長輕聲道:「近些日子可是毒發得頻繁?」

  季蕭未又「嗯」了一聲,道:「白日有些症狀,不算明顯,險些叫他們抓住把柄。」

  若非如此,以季蕭未的能力,斷不會讓污血髒了衣衫和傘面。

  枯骨與紅顏散,兩味藥皆為劇毒,林若離當初自己都沒能救回自己,更遑論醫術不及他的其他醫者。

  再加上當初溯藥谷一場大火,典籍損毀丟失,如今除了不斷壓制,好似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一直壓著也並非長久之策,」院長嘆息道,「不若還是讓陳雁南王回藥谷尋一尋,林若離是他養大的孩子,總不至於真的無情到這般地步。」

  「治不了便罷了,只要時日足夠......」

  足夠讓木朝生自己站起來,有自保之力,便已經足夠,其餘的早便不奢求。

  他想得悲觀,院長忍不住一再勸說,說一切或許尚有轉機。

  季蕭未沉默聽著,心中卻清清楚楚,他想要的轉機已經得到了。

  他已經將木朝生從深淵泥沼中抓住了手,在將他一點一點拖出泥潭,只是現在臨時出現了差錯,但是沒關係的。

  季蕭未想,沒關係的。

  他會將小狗洗乾淨,養好,然後放出愛欲的囚籠,讓他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思及此又轉了話題,並不想談論自身的情況,問道:「小槿兒的眼睛如何?」

  「清一清淤血便好了,近段時日或許勉強可以見些光,之後再好好養一養,應當能夠恢復如初。」

  「當初那毒是陳王用以威懾寵物所用,毒性本不烈,只是毒發時會渾身癢痛,大概是又被人毆打過,撞過壁,因而才會如此嚴重。」

  能夠治好便是好事,季蕭未隱隱鬆了口氣,側首瞧著額上尚且沾著冷汗的木朝生,喉結聳動,隱忍片刻之後還是俯下身去,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唇瓣。

  院長已起身迴避,行至殿外,忽見白枝玉神色匆匆往此處走,手裡還拽著白丹秋的衣袖,對方臉色不耐,像是強行拽著人倉促趕來。

  遂再次迴避。

  白丹秋冷聲道:「別拽著我,你弟弟幹的好事總拉著我一道做什麼?我不認識你。」

  「阿梨想進宮瞧小槿兒,總攔著也不是個辦法,誰知曉今日會突然在街上撞見。」

  「別與我說,我不認識你。」

  「姐姐求你了,只這一回,下次我定會看管好阿梨。」

  「每回你都這般說。」

  許是聲音大了些,季蕭未道:「何事須得半夜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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