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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暮光落在樹梢之上,勾勒出一道金邊。

  花苞含羞待放,或許某個雨夜一過,便會開得滿樹都是。

  半晌,季蕭未的聲音輕飄飄響起來,平靜無波,「隔牆有耳,你走吧。」

  「是。」

  *

  木朝生快痛死了。

  先前便覺得疼,但尚且還能忍一忍,那會兒突然摔倒撕裂了傷口,身體一瞬間便支撐不住,之後便沒了知覺。

  他暈頭轉向醒過來,床幔上掛著一串小鈴鐺,隨著床幔的晃動叮叮噹噹響著,木朝生眼前一片黑,卻仿佛能看見一般覺得那大片黑暗也在旋轉,轉得他愈發暈起來,只能又一次閉上眼,口中輕輕哼著,像小動物的嗚咽。

  躺久了腰酸背痛,他想翻身,身體剛動起來便被人按住了肩,那隻手冰冰涼涼,不必睜眼都知道是誰。

  木朝生嘟囔了一句什麼,眨眼便被人捏住了嘴。

  季蕭未冷冷道:「你再罵一句。」

  木朝生汗流浹背。

  他想服個軟,開口又哼哼唧唧起來,疼得說不出話。

  臉上還掛著冷汗,唇色淺了很多,看起來十分虛弱。

  季蕭未咳了兩聲,抓著他的手將人拉起來,語氣淡淡,問:「還疼嗎?」

  木朝生又開始揣測帝王的心思,思索他想聽實話還是謊話,糾結許久都不曾開口。

  「說實話。」

  「疼。」

  「疼便對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從吳文林那裡知道個七七八八,季蕭未冷笑道,「警惕性差,被人捉弄了都不知道。」

  「太傅問的太難了,我緊張,沒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木朝生提起來就委屈,太傅說的那個他壓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哪有第一日上書院就問那麼難的東西的。

  季蕭未道:「問的什麼?」

  他記性還算好,暈了整日倒也沒忘記,稍加思索便想起來了:「必勝之術,合變之形。」

  「哦?」男人輕笑道,「所以唯獨朕說的話,你半句不記得。」

  木朝生:「?」

  這又是怎麼扯上去的?

  他急道:「你冤枉我!」

  「敬稱忘了?」

  木朝生頓時泄氣,「哦,陛下。」

  床榻邊一輕,方才坐在榻邊的男人起身走了,聲音從斜前方傳過來:「過來。」

  木朝生身後傷已經沒那麼疼,跪坐起來找鞋子,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小聲道:「我找不到鞋......」

  「笨死了,」季蕭未冷著臉走回來,卻是將人往腋下一夾,拎著人走到桌案前,將木朝生放在腿上,「坐好了不許亂動。」

  他一手攬著少年的腰身,另一隻手翻開桌上的書,語氣好似沒什麼情緒,道:「太傅已經教了他們許久,如你這麼笨,自然是聽不懂的。」

  木朝生表情帶著不滿,又不敢頂嘴,只能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季蕭未不吭氣,悄無聲息打量著他的面色,半晌冷笑一聲,沒戳穿他,只接著說:「往後下了學來此,朕親自給你開小灶。」

  「真的麼?」

  「假的。」

  木朝生撇撇嘴,心道季蕭未就知道逗他玩兒。

  然後臉頰便被人捏住了。

  季蕭未冷聲道:「不會道謝?」

  「嗯?」木朝生趕緊開口,「謝謝。」

  「敬稱。」

  「謝謝陛下。」

  他煩死了!

  季蕭未得了回應,兩手將木朝生圈在懷裡,下巴置於對方肩上幾寸,幾乎要將其放在他的肩頭上,垂眸望著手中書,悠悠念起來:「必勝之術,合變之形,妙在於乘,意思是取勝和用兵的方法,在於利用敵軍的空隙,發現敵人的弱勢......」

  呼吸落在木朝生的耳垂和臉頰處,他感到心跳加快,像是被泡在溫水中,恍恍惚惚難以凝神,又覺得季蕭未聲音清清冷冷,如泉水擊石,實在是好聽。

  季蕭未微微轉了轉腦袋,那道浸著冷香的呼吸又落在了耳廓上,有些癢。

  木朝生暈暈乎乎,後脊發軟,卻在徹底沉浸到溫水中之時,聽見身後之人輕聲如同哄慰般道:「小槿兒,專心。」

  作者有話說:

  木朝生:世界以痛吻我,我痛死

  白二發脾氣的原因之一——晚上睡覺夢到木朝生了,白天起來惡狠狠地將褲子換掉並丟進火盆里

  第11章 只是個聊以慰藉的替身

  只一瞬便像是被潑了冷水,木朝生驀地清醒了。

  季蕭未或許會有溫柔的時候,但絕不可能給他。

  因為他呀,只是個聊以慰藉的替身。

  木朝生身體掙動了一下,男人的話音便跟著停了。

  他現在專心不下來,心裡藏著事,不問清楚便沒心思想別的,大著膽子問:「可是因為白瑾聰明,用不著你教,所以你才想找個替身教一教?」

  「朕同你說了那麼多,倒也只記得個『白瑾聰明』?」

  「我……」木朝生理虧,問了之後又後悔,怕季蕭未嫌他話多揍他,不敢再吭氣了。

  季蕭未好似知道他在走神,故意道:「重複一遍,朕方才說了什麼?」

  又開始了。

  木朝生只能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勉強還記得季蕭未方才念的書,慢吞吞將其複述了一遍。

  季蕭未道:「你果然只是不記得朕說的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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