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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佳月插話:「旁的事我是不憂心的。只是想問問大人,這些年,錢裴行事囂張,大人一直念孝師恩,未對他太過追究,會不會,這般留下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姚昆愣了愣,笑道:「夫人這是想到哪裡去了。錢裴若犯事,首當其衝倒霉的是錢大人,一來他是福安縣的,二來父子關係。我只是學生,這關係都還遠了一層。你看看錢大人可有著急心虛的模樣?若真有什麼大錯處,我們肯定都處置了。當初不也罰過錢裴,判過他的罪。」

  「那都是賠償道歉教訓幾句的事,哪曾真的重判於他?上回判的十個大板,他轉身就給避掉了。」蒙佳月認真嚴肅,「大人,你好好想想,是否有什麼短處會落在錢裴手上的?他有沒有犯過什麼罪證確鑿的大罪,而你與錢大人包庇放過他,害了別的百姓的?」

  姚昆嚇了一跳:「你可莫胡說,我哪有這般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肯定有的,但若是犯下大案,又罪證確鑿,他又不是不想要烏沙帽了,怎麼可能包庇到這個份上。「這種事鬧不好可不是丟官這麼簡單,我怎麼都還得顧念著你和孩子,斷不會做這等糊塗事。」

  蒙佳月盯著他看:「那會不會有什麼事是大人沒曾在意,但錢裴暗地裡做了,且有可能栽到大人身上的?」

  「夫人。」姚昆握著她的手,認真回視她:「你在憂心什麼?巡察使來這兒,雖有不便,但不會有麻煩的。」

  「安姑娘昨日來找我套話,話里話外都在打聽大人與錢裴。」

  姚昆失笑:「安若晨一向對錢裴二字敏感謹慎,莫忘了她當初的遭遇。她如今快要嫁給將軍了,大概也會怕臨門一腳出變故。好不容易爬到這位置,你當她不在意?錢裴要對付她,她怕的是這個。」

  「大人。我不是這般想的。」蒙佳月道:「安姑娘可不似大人以為的那般得意攀上高枝。照我看來,龍將軍的婚書像是給了她一把寶劍,她拿著壓制對付敵手用的。你看她先是帶著我到安家擺了威風,又讓你和錢大人幫著教訓了番錢裴,接著再來慢慢與我打聽郡府的事,這哪裡像是個含羞待嫁的架勢,倒像是步步為營,盤算謀劃。」

  「一個小小商賈之女搖身變成未來將軍夫人,換了我也會故意擺擺威風。不過是些姑娘家的小心眼罷了,上不得大場面。夫人若是覺得為她張羅婚事煩心,便打發管事去幫她操辦便是。你便說霍先生在這兒,巡察使也馬上要來了,你要忙的事多著呢。這些都不是糊弄她的話,都是確確實實的。再有,如今這般局勢,婚書只是婚書,將軍哪有時間回來與她辦婚禮,就是做做樣子,應付一下便成。」

  「我倒不是煩心。安姑娘是個值得打交道的,我幫了她,日後在將軍那頭也能讓她幫著大人說話。」蒙佳月說著自己的小算盤,又道:「這姑娘不簡單,大人莫以為龍將軍看上她是天上給她掉下的福氣,從她拼死逃家來衙門擊鼓,到破了劉則那案,哪一件不是出人意料?我不看輕她,自然就會覺得她做事定有緣由。大人,安姑娘是否懷疑錢裴與細作有關?」

  姚昆吃了一驚,而後失笑:「你與她相處多了,難不成也被她影響了?怎麼事事都是細作,人人都變細作了?錢裴若是細作,那錢大人怎會不知道?難不成錢大人也是細作?」

  蒙佳月皺了眉頭,這確是不可能的事。

  「也許安若晨只是想跟你賣個可憐,親近親近,時常提起錢裴教你時時想起她從前過得並不如意。提得多了,倒惹你疑心。」

  「我確是疑心。」蒙佳月嘆氣,「大人,這安姑娘是忠心義膽,鐵了心要為龍將軍查城中細作案,她做的每件事,都必與此有關。大人可還記得,她頭回來親近於我,可不是因為真的感動我對百姓體恤,而是為了引大人出手,對付劉則。」

  「她頭回接近你是別有用心,於是後頭她與你說什麼你都覺得意有所指了。」

  「我倒是不介意多聽聽她所言。我只是憂心大人,生恐大人被錢裴拿捏了,若真是這般,那還得速速處置乾淨才好……」她看了看姚昆的臉色,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是我多疑了,大人莫煩我,我不嘮叨就是了。」

  「你牽掛我,我怎會煩。」姚昆溫柔微笑。蒙佳月轉身收拾碗勺時,姚昆臉上的笑慢慢斂起,有些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你放心吧。」他忽然道:「什麼事都沒有。我與錢裴說得很清楚,若他犯案違律,我定會嚴懲,不會包庇縱容。」

  蒙佳月回身對他一笑。姚昆岔開話題道:「還是按著與龍將軍商定的時候,儘快將霍先生送走吧。不等梁大人他們了。你提醒得對,凡事還是小心些好。」

  霍銘善坐在屋裡,看著關著的窗戶。他只需在這個屋裡再呆一日,明日凌晨便能上京去了。鮮有人知道這個時間安排,也鮮有人知道他獨自居於此處。外頭院子裡守著衛兵,院子外頭還有衛兵。他不開門不開窗,只他的侍從曹一涵會裝成過來放置雜物洗清收拾偷偷給他送吃食。

  曹一涵對此安排很不高興,為他抱屈,霍銘善卻知道這是不得不採取的措施。他同意龍騰所言,在中蘭城裡的危險,遠超過上京路上的。

  不過守衛如此嚴密,霍銘善覺得自己應該是能安全離開中蘭城。

  走一步算一步吧,再危險的事都得有人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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