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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若晨覺得她原先打的算盤打錯了。事情比她設想得要複雜。

  安若晨火速趕回了紫雲樓,打算趕往總兵營向龍大報告這個新消息,聽聽他的判斷。周長史聽得她要去兵營,卻道:「今日霍先生來中蘭,龍將軍便要去四夏江了,以防這頭迎賓,那頭髮兵。若是姑娘有緊急事,得去四夏江兵營才能見著將軍。」

  安若晨愣了愣,四夏江較遠,她一個來回,霍銘善就已經離開中蘭城了。這數日是關鍵。看太守大人與各官員的架式,以及蔣松親自領兵護衛的排場,她知道霍銘善的重要性。

  可她也知道軍中和衙門還有奸細,她現在又知道太守與錢裴之間的關係可能還有隱情。而若錢裴就是細作那一夥的,錢世新知不知道?衙門裡的其他官員又如何?城中大大小小圍著錢裴打轉的商賈又如何?

  安若晨決定不去了。這數日既是關鍵,且遠水救不了近火,那她就在這裡盯著。

  周長史見安若晨的模樣,以為她憂心軍情,忙安慰道:「姑娘放心,霍先生就是代表南秦來議和的。將軍去四夏江只是防有人以為此時機我大蕭會鬆懈警惕趁機做亂。議和是要議,軍威鎮邊關也是要的。再者這城裡有蔣將軍呢。從前劉則、李長史那類的事不會再犯了。太陽一落山,滿城宵禁,衛兵衙差巡衛,軍方一百衛兵加上衙府的衙差捕頭,這麼多人手,簡直是將霍先生的屋子裡外三層圍上,蒼蠅都飛不進去,何況細作刺客。」

  安若晨道:「大人說得有理。防範如此周全,定不會出亂子。只是將軍居然去四夏江了,也不知他缺什麼沒有。春寒最是凍人,我還是寫封信給將軍,免他以為我對他不掛心呢。」

  安若晨回屋寫了信,信里把對周長史說的那什麼防春寒添衣物的關懷之詞說了,又說她今日去街上看了熱鬧,使節入城的排場當真是大。城中有太守主事,城外有將軍守衛,時局雖然不好,她卻覺得安心。解先生一夥於中蘭城中的勢力已被瓦解,她覺得這裡頭有自己一份功勞,可將軍還未曾好好誇讚過她。當然她不是介意這個,今日在街上時看到如過年一般的熱鬧,忽然想起自從與錢裴訂親後,就一直活在恐懼里。當初想著,城裡城外大蕭南秦,全是錢裴的人脈勢力,她這一生必如囚鳥,被他鎖在宅院裡生不如死。沒想到後來竟有機會逃出生天。如今與將軍的婚事籌辦有太守夫人大力相助,請將軍放心,亦請將軍照顧好自己。

  安若晨寫完了,仔仔細細再看一遍,確認沒什麼疏漏,只希望將軍能看明白她的暗示。她把信交給了周長史,周長史道會將這信與公務報函一起交由驛兵送往將軍手上。

  安若晨謝過。接著她去找了太守夫人蒙佳月。

  蒙佳月正在確認迎賓晚宴的細節是否準備妥當。安若晨一臉侷促不好意思道自己可不是來添亂的,只是從前沒甚見識,沒什麼機會見到官宴大場面,擔心日後隨將軍回京後給將軍丟人。所以想趁著這次機會,過來跟著夫人學習學習。

  蒙佳月自然不介意,帶著安若晨里里外外張羅,還細心與她講解各類官宴的規矩。說起晚上的宴賓霍銘善,安若晨很自然地問道:「聽說十七年前大蕭與南秦和談,也是這位霍先生為使節。」

  「正是。」蒙佳月想起往事,有些發怔。

  「夫人。」

  蒙佳月聽得喚,回過神來,強笑道:「我那年十七,與你如今差不多年歲。」

  安若晨低下頭,輕聲道:「我有聽說過。」

  蒙佳月明白她的意思,「嗯。」她點點頭,「我也聽過不少。」

  安若晨被蒙佳月的語氣逗笑了。

  蒙佳月也笑起來:「都過去許久了。一晃眼竟然十七年了。」她看了看安若晨,道:「沒想到這許多年後,所有的事似乎又重演一遍。」

  安若晨沒說話,她等著蒙佳月繼續說。蒙佳月問她:「你也聽說過我爹爹之死?」

  「聽說和談之前,蒙太守被刺客所害。」

  「那場仗差一點又繼續打了。當時霍先生聞得噩耗,不等迎賓禮車,快馬趕來,高呼以和為貴,他代表南秦皇帝求和之意,願為人質,若此事真是南秦所為,他以命相償。」蒙佳月想到當時情形,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

  「我當時,心頭滿是對南秦的恨,我披麻戴孝跪在龍老將軍面前,求他莫停戰,求他滅殺南秦替我父親報仇血恨。那時候霍先生單膝跪我面前,將一把劍放入我的手裡。他說,孩子,戰爭不是快意恩仇,是滅世災難,不是流流淚動動嘴,是鮮血與痛苦。你父親為何犧牲?莫讓奸人得逞,莫教百姓苦難。這把劍給你,龍將軍與所有人可當見證,你用這劍取我性命,我絕無怨言,也請所有人不要追究。但請讓我,先將你父親想做的事做完。」

  安若晨聽得動容,不禁想像這位霍先生是怎樣的風範光采。她問:「據說後來查出來,刺客是大蕭百姓,因兩國之戰失去家人,聽得要議和,便怪罪於蒙太守,故而行刺。是真的嗎?」

  蒙佳月點點頭。「是相公查出了真兇。那人對自己罪行供認不諱,還道為何殺了他家人後才議和,誰來償他家人的命?」

  安若晨聽得難過,蒙佳月也眼泛淚光。她擦了擦了自己的眼睛,苦笑道:「那人問斬後,我半點也舒心不起來。他死了,我父親也不能再活過來,議和了,他的家人也沒法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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