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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時候,安若晨聽到外頭嘈雜,下人們在傳安榮貴院裡新來的一個小丫頭跳井自盡了。又說今日大少爺心情好,與老爺多喝了幾杯,轉眼便瞧上了那小丫頭,小丫頭生得水靈,瞧著也是機靈人,沒曾想性子這般烈,竟跳井了。

  安若晨覺得陣陣噁心,晚飯時稱病未去吃。後聽奶娘憤憤地道,安平差人將小丫頭的家人喚了來,讓他們領走屍體,給了他們很少的一點殮葬費。說是丫頭手笨,摔了一貴重古董花瓶,依規是要罰她,她恐要她賠銀子,便跳了井。那家人正在後院哭天喊地。

  安若晨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悄悄跑到後院去看。那是一對瞧著便知是窮苦人家的夫婦。男的身邊有根拐杖,似有殘疾。兩口子哭倒在地,怎麼都不相信自家女兒便這般去了。簽了三年賣身契,卻不料只一個月便生死相隔。安平連哄帶嚇,說東家不追究那花瓶,讓丫頭家人好好將人葬了,莫要連最後一點錢都拿不到。

  那夫婦最後含淚帶走了女兒屍首。安若晨遠遠偷偷看著,心如寒潭。若她進了錢家門,也許也是這般結果,只是她爹不會落淚的。

  安若晨悄悄地又回到了自己院子,剛坐下沒多久,安若芳來了,小姑娘哭得眼睛紅紅的。話也不說,奔進來瞧著左右無人,便將一個布袋子往安若晨手裡一塞,轉身跑了。

  安若晨打開那布袋子,裡頭裝的是些碎銀子、銅板,還有些小首飾。安若晨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第二日,府里的氣氛不太好,小人們全都戰戰兢兢。而安榮貴若無其事,全無反省。安之甫和二房譚氏說是那丫頭不識好歹,竟還去跳井,給誰人看呢。

  安若晨飯都吃不下,躲回了屋裡。她想若她是那丫頭,遭此噩運,定不先死,先將那惡人以命抵命,才是痛快。可她想像了一下殺人情景,又覺恐怖。也許換了她,也是不敢動手的。胡思亂想,越想越是鐵了心要逃,離開這裡,離開這些黑了心腸的人。

  只是安若晨萬沒料到,事情竟然還有周折。

  這天晚膳時,錢裴來了。他滿面紅光,笑容滿面。安之甫也是喜上眉梢,擺了大宴,請了歌妓,於家中宴請錢裴。安若晨聽了幾耳朵,知道是錢裴替爹爹拿回了玉石的貨,爹爹設宴答謝。這宴直鬧到了深夜,錢裴這才盡興走了。而安若晨被叫到了書房,安之甫說有事囑咐她。

  安若晨到了那兒,看到安榮貴也在,二房譚氏、四房段氏都在。譚氏沉著臉,段氏紅著眼眶。安若晨見此情景,心裡忐忑,不敢去想發生了何事。她施了禮請了安,站到一旁等話。

  安之甫一開始還未有心思理她,只喝罵著四房段氏,道她哭哭啼啼晦氣。又罵安榮貴沒用,方才席上竟未聽懂錢老爺說的笑話。二房譚氏一瞧罵她兒子,趕緊維護著,道榮貴才十五,但做起買賣也有模有樣,鋪子生意這般好也有榮貴一份功勞。

  安若晨在旁邊垂首靜聽,心裡念叨著豬狗牛羊雞鴨鵝,念到第二十六遍時,終於聽到安之甫喚她的名字。他道:「叫你過來是想教你知曉,錢老爺相中了若芳,親事已經定好了,二十四那日,你們姐妹一同上花轎。若芳年紀小,不懂事,你要多教導她些。」

  簡直晴天霹靂!安若晨整個人呆住,她腦子嗡的一聲響,撲通跪下了:「爹,四妹才十二歲。」

  四房段氏又抽泣起來。

  安之甫不耐地瞪了段氏一眼,對安若晨道:「所以這不是囑咐你嗎,你帶著若芳,在錢家要好好照應她,姐妹兩個莫要爭風吃醋。若芳年紀小,你凡事替她多擔待些。」

  安若晨簡直不敢相信。原來如此,竟然如此!所有的事都清楚了。為何婚事要神神秘秘躲在譚氏的院子裡談,為何安若希突然對安若芳親熱友善,她那不是巴結,她是心虛,是可憐同情。安若希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原本談的是她同嫁,而不是四妹,她怕這婚事出了差錯她也得頂上,所以才會對她上次名節受損反應激烈。

  安若晨跪在地上伏低頭,完全不敢看安之甫。她怕自己掩飾不了憤怒,她怕自己控制不了說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話來。還有五天,距她離開只有五天了!她只需要再忍五天!

  安若晨有些發抖,她覺得她是氣得,但她發現自己心裡很害怕。爹爹居然定下了這樣的親,居然不惜將十二歲的女兒送給那老混蛋糟蹋!她怎麼離開?!她如何離開?!

  「爹,咱們安家在中蘭城也是有頭有臉,你女兒哪是愁嫁的,二女共嫁一夫,這不是讓人笑話嗎?」安若晨知道自己應該裝乖一口應承,但開了口,卻聽見自己在說這些。

  果然安之甫皺起眉頭罵道:「你懂個屁!若不是錢老爺相助拿回了貨,我們安家就完了!他看上了若芳,那是我們安家的福氣!」

  安若晨明白了,爹爹這是被錢裴下了套。錢裴一開始看中的定是四妹。仔細一想,確是如此。每次四妹挨著她站時,錢裴看過來的目光便格外淫邪,她當時沒往別處想,只道是對她。卻原來,是四妹!這下傳言裡的那些事便也能對上了。這錢老混蛋喜幼女,這畜生王八蛋,他對她的妹妹有邪念!但當初談婚事他若一開口便要四妹,四妹年幼,恐爹爹不答應,於是便定了她,待定了親後,爹爹進了套,再設好局提出讓四妹一起進門。

  這般狡猾,這般黑心腸!噁心得教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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