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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昭打起精神來,笑答:「熬了點夜。年紀一上身,精力就大不如前了。」

  蓮靜正要開口,突然聽見遠遠的一人喊道:「哎呀楊侍郎,可讓我把你等到了!」聲音尖銳如同女子,原來是個小黃門。楊昭認出那是高力士的徒弟,便停了和蓮靜的談話,轉向來人。那小黃門飛快地跑到面前,氣喘吁吁地道:「還好高將軍讓小的在這裡等著楊侍郎,總算在見駕之前把楊侍郎給截住了!」高力士除了知內侍省事外,還有左監門大將軍的封號,天寶七年又加驃騎大將軍,號令飛龍禁軍,連皇帝都以「將軍」稱呼之。

  秦國夫人進食,高力士此刻必是隨侍聖駕近旁。楊昭問:「將軍讓大官在此等候,是否有要事囑咐?」

  小黃門道:「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就是要侍郎擔待照顧。昨日陛下賞賜侍郎美人數名,是將軍宣的旨,同時一併賞了這個,也是陛下體恤侍郎。」他拿出一個錦盒來,「可將軍年邁忘性大,竟把這東西給忘了,聽說侍郎今日中午要入宮面聖,特地讓小人在此守候,把這個盒子交給侍郎。萬一陛下問起,侍郎可要為將軍兜著呀!」

  楊昭詫異,接過那錦盒來打開一看,裡面只有一隻白瓷方盒,盒子裡裝著六粒如米粒般大小的東西,顏色鮮紅,隱隱有香氣飄出,竟是楊昭生平未見。他湊近聞了一聞,那香氣若有若無,撩人心弦,就這麼一聞,心旌便有些搖盪起來。他急忙把盒子蓋上,依稀又覺得那香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裡聞到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這是……」

  「這可是好東西哪!」小黃門嘿嘿一笑,打量楊昭臉龐,「要是昨天就把它給了侍郎,侍郎今日就不會如此疲累了。」

  蓮靜聞言臉色一變。楊昭也約摸猜到這東西是做什麼的了,笑著辯解:「下官昨日熬夜辦公,可不是因為……」他瞥一眼蓮靜,見他神色怪異,心想自己這麼說只會越描越黑,便不再辯解,把那盒子收起,隨口問小黃門:「這東西叫什麼名字?」

  小黃門道:「這個嘛……好像是叫……叫……叫慎什麼膠!對了,叫慎恤膠,慎恤膠!」

  楊昭道:「慎恤膠?就是漢成帝與趙氏姐妹……」慎恤膠是漢代的一種媚藥,相傳漢成帝便是多吃了此藥,一夜風流耗損過度,把命都搭上了。

  小黃門改口道:「不對不對,看我這記性,這個不是慎恤膠,而是陛下……」他湊近了壓低聲音,笑得曖昧,「盛讚此物可比漢之慎恤膠呢!」

  蓮靜在一旁看他倆明目張胆地談論媚藥,尷尬無比,用力咳了兩聲。那小黃門本沒有在意他,這一咳倒把他的注意引過來了。他指著蓮靜道:「哎哎太僕卿,這東西不是你獻給陛下的麼?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叫什麼了,你告訴楊侍郎罷!」

  蓮靜大窘,滿面飛紅,急急地瞥向楊昭,見楊昭正強忍著笑看他,更加羞憤,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只狠狠地瞪那小黃門一眼。

  原來他驟然由太常少卿遷升太僕卿是這個緣故。楊昭忍住笑意,戲謔地問道:「吉卿,這東西到底叫什麼?」

  蓮靜滿臉通紅,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硬著頭皮回答:「叫做……助、助情花。」

  「助情花?倒是很貼切的名字呢。」楊昭重打開瓷盒細看,發現那米粒大小的紅珠果然是一個極小的花苞。花香飄進他鼻間,他恍然想起,這香味曾在蓮靜身上聞到,那絲掩在蓮花濃香之下、若有若無的氣息。怪不得當時心神搖盪,原來是媚香……他在身上放媚香做什麼?

  他看一眼蓮靜,後者臉上羞紅還未褪去。他微微湊近些,敏銳地捕捉到荷花香味中隱藏的助情花香氣。靠近了,從上方往下看,能明顯地看出蓮靜胸膛急劇地起伏,昭示著主人心中的不平靜。大概是先前在人群中拉扯的緣故,一縷髮絲從冠帽中漏了出來,垂在耳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飄蕩。楊昭輕輕一笑,伸手撩起那縷頭髮,手不經意地划過他細緻的耳廓。

  蓮靜一震,急速退開,喝道:「你幹什麼!」本已退下的紅潮重又襲上面龐,臉上強作鎮定,脖頸處卻是一片緋紅。

  楊昭笑答:「吉卿的頭髮亂了,有損儀容,下官好心提醒而已,並無冒犯之意。」他看看手中的錦盒,收進囊中,「這助情花效力果然不同凡響,只是這麼一打開,吉卿身上好像就沾上了它的氣味了。」

  蓮靜一驚,閉口不言,眼神閃爍不定。小黃門道:「那楊侍郎還是趕緊收好,這大白天裡的……嘿嘿,把它拿出來的確不太恰當。」

  這時又聽背後有人喚道:「楊侍郎!」三人回頭去看,只見兵部侍郎、翰林院供奉張垍也從宮門進來,看見楊昭,急匆匆地小跑過來。到楊昭面前,張垍問:「楊侍郎可是要去見駕?也是為東平郡王一事而來麼?」

  蓮靜本想離開,聽到「東平郡王」四個字,心頭一震,停住了腳步。

  楊昭道:「正是,張侍郎的詔書擬得如何了?」張垍與其兄張均都為翰林院供奉,又稱「待詔」,常為皇帝擬寫制書。

  張垍為難道:「還沒動筆呢。陛下此舉前所未有,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我也不敢妄自擬定啊。正好遇見楊侍郎,幫忙勸勸陛下收回成命罷。」

  楊昭道:「這……下官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張垍道:「楊侍郎與貴妃是兄妹,但請貴妃勸一勸陛下,陛下必定依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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