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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早上,兩人起身。用完早飯,魏劭出門,在門內,像往常那樣,小喬在送他出房之前,幫他撫平衣襟,隨口般地問:“夫君,昨晚之事,後來如何了?”

  魏劭看了她一眼。

  “以殺人未遂之軍規,略懲治了下。”

  魏劭應道,語氣平淡。

  ……

  春娘很快就從賈偲那裡打聽了過來,軍規里,殺人未遂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懲治。

  儘管有過各種猜測,但最後得知竟是割鼻的時候,小喬整個人還是打了個寒顫。

  後頸的汗毛,仿佛一根根地豎立起來,不大舒服的感覺。

  她自然不會聖母到去同情蘇娥皇的地步。

  這個女人有多可怕,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在她夢到的那個前世里,蘇氏為了實現她那個“貴不可言”的所謂命格,害徐夫人,害大喬,雙手沾滿別人的鮮血,爬上了魏劭的那張龍床。

  不提那個臆想里的世界。就論這一世,真真實實存在著的現實世界裡,徐夫人也已經險些遭到她的毒手了。

  更不用說,別的那些在她前進路上充當了墊腳石的小人物的命。

  讓她得到應有的懲戒,是必須的。

  讓小喬感到不適的,或許是魏劭對待她的方式。

  老實說,小喬感到有些畏懼,心裡發毛。

  ……

  小喬在給徐夫人寫去的信里,說蘇娥皇來到了晉陽,落腳下來。然後詢問去年那件投毒之事,是否有了什麼下文。

  徐夫人的回信里說,鍾媼一直在查。此前雖也有了些眉目,但無實據。直到不久之前,通過朱氏的回憶,幾經周折,終於尋訪到了一個婦人。

  那婦人姓馬,從前做神婆,稱有通靈之能,常有人求她為自己和亡靈連接交通。

  朱氏篤信這些,為了和亡夫溝通,聽聞尋她。姜媼也同行。是以馬婦人認得姜媼。

  據馬婦人稱,姜媼後來一個人暗中來尋自己,求為她十幾年前死去的兒子進行交通。

  馬婦人收了財帛,上演一番通靈。

  她以此為生,練就了一番察言觀色和套話的本事,裝作姜媼兒子上身,將她哄的深信不疑,當時便淚流滿面,傷心不已。

  姜媼後來時常暗中找去,繼續求馬婦人為自己和兒子通靈。

  馬婦人漸漸也就知道了她兒子當年的死因。

  有一回,有人上門,給了馬婦人大量財帛,讓她通靈的時候,假借姜媼兒子的口,稱自己死的冤,如今亡靈不安,要求姜媼為他復仇。

  馬婦人貪財,照做。姜媼深信不疑,再次淚流滿面。

  中間停了一段時間。再後來,姜媼尋來的時候,等馬婦人“召來”她兒子的亡魂,姜媼便絮絮叨叨,說,有貴人已經幫助自己,將當年那個害了兒子命的人給推下水池淹死了,她讓兒子瞑目,早些投胎。

  馬婦人知道害死姜媼兒子的人便是朱夫人的兄弟。當時出於好奇,借她兒子的口,問那個貴人是誰。

  姜媼絲毫不加防備,告訴兒子,那個貴人便是左馮翊公夫人。

  姜媼離去之後,馬婦人感到十分恐懼。

  她以這一行為生,知道這種高門大戶里的陰私可怕,足以噬人。

  如今自己卻摻和了進去。想起當初那個以錢財收買自己騙了姜媼的人,總擔心會惹上麻煩。因她本就孤家寡人,也無家累,沒幾天,便收拾細軟逃走,在別地隱姓埋名,重操舊業。

  如今終於被鍾媼尋訪過來,一番追問,馬婦人便如實說出了當年自己知道的內情。

  自此,蘇娥皇與姜媼的關係,終於清晰浮出了水面。

  可以斷定,當時那個指使姜媼毒殺自己的人,便是蘇娥皇了。

  在信末,徐夫人又提了一句,說,蘇氏的母親畢竟是她的侄女,這些年雖然往來少了,但人情尚在,血親難斷。自己因了孫媳婦的福緣,也化過了此劫。

  天道輪迴,自有因果。叫魏劭不必執著於傷她性命。若她依舊不肯安分守己,著人送回盧奴,交中山王便是了。

  ……

  因為徐夫人的這番吩咐,所以小喬原本以為,魏劭倘若沒有被蘇娥皇的自辯給說服,最多也就是她囚禁拘押起來罷了。

  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割去了她的鼻!

  殘忍之程度,比他下令直接殺了她,還令小喬感到害怕。

  她第一回,不是憑著道聽途說,或者傳言,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來自於自己的丈夫,這個和她共枕而眠的男人的心狠手辣。

  她記得清清楚楚,就在數日之前,他還對自己說,倘若不是已經娶了她,他也可能就因了年少時候的情分,納了蘇氏。

  話還在耳畔,一個轉頭,因為知道了蘇氏做下過的事,他就割去了蘇氏的鼻!

  對於他認定了的仇人,他果然足夠殘忍,也下得了手去。

  她又想起了昨晚上,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問她,是否對他有所隱瞞的時候,看著她的那種古怪表情。

  昨晚她應付過去後,也就沒再多想了。

  此刻再想起來,似乎是另有別意?

  她心裡忽然有點毛毛的感覺。

  ……

  這個白天,因為這個消息,小喬心裡其實都存了點陰影。

  更是心有餘悸。也慶幸自己之前早早就有準備,說動了父親厲兵秣馬——就算兗州兵力到了最後,也依舊不足以和那些強者對抗,但總比前世那樣,什麼都不做要來的好。

  所以晚上魏劭回來,小喬對著他,面上和平常一樣,言笑晏晏,心裡總是略略有點不得勁。

  兩人最後上了床。

  自然少不了做那事。

  反正自從他從西河郡回來後,天天晚上都要做就是了。

  完事了,他閉著眼睛,一隻手還慢慢地揉捏小喬胸前兩團軟肉,漸漸地停了下來,掌心依舊罩著,仿佛睡了過去。

  小喬埋臉在他胸膛里,閉目數著他心臟噗通噗通跳動的次數。數到兩百下,又悄悄睜開眼睛,偷偷地觀察他。揣摩他昨晚割了蘇氏鼻子後,回來第一句話就問自己是否有事瞞著他的背後意圖。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魏劭忽然毫無預兆地睜開眼睛,對上了她的視線。

  他的雙眸又黑又亮,水汪汪,泛著桃花般的感覺。

  每次和她做完事後,他的雙眸就會變成這樣。

  其實挺好看的。

  “在看我?”

  他挑了挑眉。

  小喬不加防備,像被抓了個正著似的,心噗通一跳。

  正想搖頭。遲疑了下。終於還是問了:“昨晚你回來,為什麼忽然問我那句話?”

  魏劭一怔。隨即含含糊糊道:“沒什麼,想起來隨口問罷了。”

  見小喬盯著自己,他咳了一聲:“我忘了告訴你,晉陽這邊,我的事快收了,你可以早些收拾行裝,再過些天,就動身走了。”

  “先去信都。在信都停留些天,我辦些事。事畢,再回漁陽。”

  他望著她道。

  小喬一呆,心情忽然慢慢又變好了。

  在晉陽一待,就待了七八個月。中間先是來了個陳瑞,再又是蘇娥皇。

  都不是什麼讓人想起來感到愉悅的事。

  如今終於可以離開了!

  信都便是小喬當初剛嫁給魏劭,被送去和她成婚的那座城池。

  雖然當時兩人關係惡劣到了極點。新婚次日,小喬還被魏劭給送走了。

  但奇怪的是,小喬對那座城池的印象,卻始終很好。

  或許是因為她喜歡信宮裡的那座在她孤單惶然的時候,讓她能夠登高遠眺的檀台的緣故吧。

  至今閉上眼睛,眼前還能清晰浮現出傍晚登上檀台,遠眺城牆之外曠野盡頭夕陽西下的那幕畫面。

  能再去趟那座城池,她感到有點歡喜。

  更何況,很快也能再與徐夫人見面了。

  “我明天就收拾!”

  魏劭含笑點頭。

  第119章 1

  魏劭嘴裡說的“再過些天”,又讓小喬翹著脖子,一等就等了半個月。

  終於等到月底,這天可以動身了。

  小喬自己的,還有魏劭的行裝,早就已經打點好了。

  趁一早陰涼出發。小喬穿戴妥當,心情雀躍,和魏劭一起出了門。

  臨出門前,魏劭對她說,他原本是是很不耐煩坐馬車的,嫌跑的慢,車廂里還氣悶。

  但從信陽出發,一路東行,要經樂平郡、古趙國的巨鹿、最後才入冀州安平郡抵達信都,白天行路夜晚住宿,怎麼也得走上個十天,他怕小喬路上一個人路上無聊,所以他也不騎馬了,鑽馬車陪她同坐。

  說的一副很是勉為其難的樣子。

  小喬面露感動,然而果斷地搖頭:“夫君真的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夫君還是照你心意騎馬好了。春娘陪我同坐,我不會悶的。”

  她說的可是真心話。和春娘一起坐馬車,她又省力,又舒服。

  要是和他同坐……

  一路要伺候大爺就不必提了,小喬都能想像路上要發生的那些不可描述之事。

  她才不樂意呢。

  魏劭目光真誠:“為了蠻蠻,我委屈些也是無妨。”

  於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那輛大馬車,已經停在了大門之外。

  春娘自然識趣,和侍女同坐另一輛。

  小喬上了馬車,先坐了進去,透過望窗,看著不遠處外,魏劭和來送行的李崇張儉魏梁等人話別。

  公孫羊已經提早先去了信都。

  李崇張儉魏梁等人繼續留駐在此。

  小喬等了些時候,終於,魏劭轉身上了馬車,鑽進來:“等久了吧?”

  小喬點頭:“嗯。”

  魏劭沖她一笑,坐到了她邊上,伸臂摟住她,吩咐出發。

  在魏劭那些部下的齊聲相送聲中,馬車朝前行去,帶著小喬,離開了這座她住了大半年之久的城池。

  曾經發生在這座城池裡的事情,仿佛終於都有了一個了結。

  蘇娥皇上血書泣罪。昨夜,連夜出晉陽,回往盧奴。

  馬車駛出了東城門,漸漸將城池拋在了身後,小喬靠在魏劭的懷裡,並沒有回頭相望。

  她是個隨遇而安的人。

  一個地方住久了,多多少少,總是會生出些感情來。

  但這座城池,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的留戀。

  她只想快些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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