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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明昧說:「真的無人知曉麼?」

  齊免成說:「師弟怎麼看?」

  「部分愚昧的世人,的確是什麼也不知曉的。」寧明昧說,「不過對於另一些人來說……他們是不能讓旁人知曉,這枚神燈如今是歸翁行雲所有的。」

  曾經能驅使神燈的人,是拯救蒼生的神女。在拯救蒼生後,她即刻死亡。她死了,因此能做天下六界永遠的「神」。

  可翁行雲不一樣。她也能驅使這份法寶,可她是個活著的人。

  而且是個……口口聲聲地說著要讓天下人都能修行法術的「狂妄」之人。

  所以,無論這「神燈」是否有自主認主的能力,只要擁有這盞神燈的是一個活著的、「獨立」的人。她擁有的,就絕不是「真正」的神燈。

  寧明昧:「原來老十三他們說的『善燈』和『惡燈』是這樣的。」

  到底都是燈,只是驅使它的人不同,生活的時代不同,要給驅使神燈的人分配的利益不同,僅此而已。

  可翁行雲當真十惡不赦嗎?神女當真至高無上嗎?她們所做的善事的區別又在哪裡,下場又為何如此不同?

  至於以人血為燃料……也不知道是怎樣一回事。

  寧明昧問:「所以那蓮子也在她的手中……你過來拿的,是她曾擁有的那枚蓮子?」

  星火島覆滅後,蓮燈被那名大能帶走了,如今落入了寧明昧的手中。

  而那枚蓮子,當年是連同那份改良的功法一起被連家隱秘地奪走了。

  齊免成道:「不過,它如今未必是蓮子了。師弟知道麼?正如蓮燈本身是神器,那枚玉制蓮子,也是神物——據說,它可以實現自己認可的擁有者的一個願望。當然,每個人一生只能許一個。作為代價,他的靈魂會被永遠囚禁在蓮子之中。」

  ……真不愧是被用來作補天神器的蓮燈的蓮子。

  寧明昧皺了皺眉。他覺察到什麼:「師兄的意思是……?」

  「曾有人懷疑,翁行雲的魂魄就在這枚蓮子中。」齊免成淡淡地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星火島覆滅,翁行雲身死道消。妖妃之亂那時,曾有人瘋狂地舉起引魂陣,要喚回她的魂魄——他們堅信,妖女翁行雲如傳言裡般殘暴邪惡,能為禍人間。只要有她復生,他們就能一掃六合,使得這場叛亂成功。」

  好消息:曾有人想要復活翁行雲。

  壞消息:竟然是因為如此荒謬的理由。

  寧明昧聞言,居然笑了,只是他的雙眼沒笑:「那他們註定要失望了。」

  「是。從那之後,師尊無為真人就猜測,翁行雲或許在死前對著這枚蓮子許下過她的某個願望,因此她的魂魄,被永遠地困在了這枚蓮子裡。而且這枚蓮子畢竟是神器。師尊說,不能讓它落到人間的隨便某處。蓮燈蓮子現世,不是大喜,就是大難。」齊免成道,「可惜師尊苦尋不得。而我通過連家功法的端倪,發現了這枚蓮子的存在……看起來,他們從未成功使用過它。」

  第一次,寧明昧看見了這枚蓮子。

  瑩瑩如玉,看起來清潤,內在卻是一片混沌。

  可只是一眼……寧明昧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牽扯著他的精神,使他更多地探入其中。

  齊免成合上盒子。他說:「從今天起,我會將它帶回清極宗禁地,使它被封印起來。」

  寧明昧道:「師兄不打算用麼?」

  齊免成笑了:「一個願望,若是自己都沒有能力實現,又要如何去期待別的力量能幫自己實現它?而且,若是被某物抓住了自己的欲望,便是被某物抓住了自己的軟肋。正如齊家所有人,都知道連聽雨是家主的軟肋。而連家,也仗著我和我父親是我母親的軟肋,在我母親去世之前,試圖登堂入室——而且差一點,他們就成功了。」

  又是極涼的一句話。

  「成功?」

  「那是我一百歲之前的事了。」齊免成皺皺眉,像是不是很想提起這些事一樣,「連家人時常來找我,言及自己的不容易,言及母親的誤會。於是我天真地以為,若是讓母親能夠寬容、重修舊好,一切就是最好的。因此,我常常勸說母親,還去替她盡孝。而且我說,連家只是個二流家族,即使原諒了,對我們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真有意思,我那時怎麼被養成這麼個性子?」

  寧明昧倒是眸光閃了閃。

  齊免成口中「那時」的他的性子,倒更像是在那樣的家族中會長成的少主的性子。

  「然後呢?」

  「後來我做了不少誇張的事。父親在我母親臨終前,發現是我改了信件,因此對我發怒。」齊免成道,「不過我的母親,卻在那時說了一句話——這也是她在人世間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幹得好,這才是我的兒子。」

  這也是齊家家主聽見結髮妻子,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他們依然相愛,齊家老家主始終願意為了妻子付出一切,只是他們的認知,實在是太不同了。

  因此,齊家老家主後來迅速地沉默下去。他除了繼續替家族經營事務,再無他話。

  「……」寧明昧道,「節哀。」

  他依舊在想那枚蓮子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覺得那蓮子裡有股聲音,在幽幽地呼喚他。

  而齊免成則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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