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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住她脖子的手鬆開。少女跪在地上,發出連串劇烈的咳嗽。抬頭,她清晰地看到程越眼底的神采,裝滿嘲弄和輕蔑。
葉沁竹的一顆心慢慢地沉下去,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失敗了。阿七受傷嚴重,不可能出現在名冊里,她昨天費盡心思一番折騰,全做了無用功。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通知不到阿七。
況且,就算知會宴會提前的消息,管事也不會把他放進會場。她更不能強行依照心意做選擇,只會傷害到無辜人。
……她只能放棄。
「收起你的花花腸子,再讓我發現你自作主張,就不只是現在這種小打小鬧。」程越全然沒把小姑娘放在眼裡。
最開始的那幾日,程越不相信葉沁竹是個身無靈力的普通人。他總覺得能被浮靈教法陣召喚的人,必有過人之處。連續觀察幾日,見她確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才漸漸放下戒心。
連最低級的鍊氣期修士都比不過的人,能翻出什麼浪花?他只需小小警告一下,少女立刻變成只受驚的鵪鶉,除了求饒什麼都不會。
出了西竹園,通往宴飲會場的長街撒上了淨水,一滴露珠洗淨纖塵。
伴隨會場門口的喧囂聲,馬車停下滾輪。葉沁竹深吸一口氣,張開雙手拍了拍臉龐,昂起頭信步走下馬車。
陽光照在她身上,暖暖的,亮堂堂的。虛景地境氣候無常,上午寒風正盛,燃起火堆方才去除大半涼意。
地境的管事正木楞地站在會場門口,雙目發直地看著面前燃燒的火盆。宴席是大事,他的神情卻有些恍惚,猶如陷在夢境。
看見白衣聖女,他慌忙行禮:「見過聖女。」
葉沁竹停下腳步:「怎麼了?」
「沒怎麼,流程順利,一切安好。請聖女殿下入場、上主座。」管事流利回答,跟背譜似的。
管事有些不對勁。
但程越還跟在身後,他不出聲,葉沁竹不敢多問。她硬著頭皮,一路往高走,雙目直視前方,大氣不敢喘地坐上主位。
直到程越在左側站定,礙於人多,不得不擺出一副恭敬姿態後,葉沁竹方才敢大大方方掃視下方客座,尋找符合心意的目標。
忽然,她看到一截半露袖口外的精緻手腕,於日光中白得發亮。
和她在月下有約之人,坐在最末的角落裡。
第3章
蘇長柒的傷口胡亂地用白布裹著,正微閉雙目,不緊不慢地搖晃杯中蕩漾的清茶。
他垂著睫羽,慢條斯理地喝茶。察覺到少女直勾勾的目光,他掀起眼皮,向她看過去。
許是仗著程越站在身後,無法看見她臉上的表情,葉沁竹的神色自然許多。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眼底清光閃動,猶如日光下的碎金浮粉。少女彎起細眉,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順便做了個口型:你的傷——好點了嗎?
蘇長柒動作一頓,目光不自覺停駐。
她笑得更燦爛了,燦爛到令蘇長柒恍然愣神。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總算恢復過來,放在握在手裡的瓷杯。
葉沁竹忽然覺得,自己做的無用功甚是可笑。
她又是大半夜出去找人,又是千叮萬囑,結果踏破鐵鞋無覓處,阿七竟然就在地境定下的名冊上。
心情仿佛做了過山車,落落起起。先前緊張絕望,如今得見天光,渾身。
喝了茶,推拒侍從敬上的靈酒。認真補充完能量和營養,葉沁竹放下筷子,安靜地等宴席結束。
原本就各懷心事的眾人,在聖女停箸後,也紛紛不再進餐,等候主座上的人宣布正事。
身後程越咳嗽一聲。
葉沁竹聽到程越的信號,緩聲開口:「今日我挑選靈子。無論我選到的是誰,都需立刻與我同行離開地境,前往浮靈教,不得有誤。」
她起身,裝模作樣掃了一眼所有人,撩起裙擺走下台階。
葉沁竹故意從離阿七較遠的位置開始,姿態端方地一路走去,而後在角落裡停下腳步。
雙手撐上台案,廣袖垂落,白衣少女微微俯身,低頭,朝身下之人淺笑。
素白玉手探出,葉沁竹的聲音不輕不重,神色端重:
「就他了。」
一板一眼,像個真正的聖女。
如果不是她伸手,假裝示意阿七上前,實際想攙扶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傷者的話。
蘇長柒想,她應當不明白自己昨夜胡亂一抓,有多大的威力。
要是她知道自己這一伸手,極有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破了他的幻術,還敢不敢如此行事。
在葉沁竹淺笑盈盈的目光下,蘇長柒伸手。即將相握時,有意往旁邊偏了數寸。
繞是如此,暖意仍從掌心攀上,由淺及深。
葉沁竹眼疾手快,趕在蘇長柒的手落下前,一把抓住。
再小心翼翼地繞到一旁,幫他搬開椅子。
葉沁竹側轉面龐,朝蘇長柒使眼色,神色鮮活。她的手掌很暖和,五指纖細白淨,有力地握住男子的手,順道捏了兩下。力道不輕不重,像是特意在提醒。
靈子要有靈子的樣子,哪有剛被選中就不聽吩咐的。
周圍並未響起騷動。和上次不同,蘇長柒的幻術依然有效,無人察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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