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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現實並未給木眠多少難過和喘息的時間,哭完了他還得去打工。

  陳亦雅只知道他年紀小,找不到工作,為了方便照顧她,木眠在醫院附近的一個麵館里洗碗。

  一天三十,每天還能吃一碗麵。

  「他每次來看我的時候,一雙手又皺又白,身上全是油煙味。」

  木朝暉整張臉都埋在胳膊里,祁肆言聽見幾聲壓抑的喘息。

  陳亦雅恨不得把這三年他們吃的苦全說出來,「好幾次我都想死了算了,木木帶著我就是個拖累。」

  「沒有我,他能活得更好。」

  有好幾次木眠在陽台上看見她,眼神渙散地往下看。

  只往前邁了一步,木眠就從後面撲上來緊緊抱著她,內心的委屈盡數發泄出來:媽,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們一家人去下面還能團聚!」

  陳亦雅淚流不止,她的木木才十幾歲啊,還有好日子要過。

  「我這個媽,做得很失敗。」

  木朝暉抬起頭來,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她,終於低聲道:「是我對不起你們。」

  傍晚的天氣依舊燥熱,祁肆言只隨意穿了一雙拖鞋出來,這會兒腳面上還被叮了個蚊子包。

  他的一隻手輕輕搭在陳亦雅肩頭,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輕輕拍幾下。

  陳亦雅說完,擦了一把臉,冷冷看木朝暉:「我的丈夫,三年前就死了。」

  她沒那麼大度,她和木木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她不會讓一個背叛家庭的人,回來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

  木朝暉鼻涕眼淚一起流,聽見這話心生出絕望:「老婆,你不能不要我,沒有你我怎麼活啊?」

  陳亦雅站起身來,毫不留情,「這三年,沒有我,你也活得很好。」

  曾經恩愛的丈夫,在面對變故的時候,能毫不留情抽身離開。

  陳亦雅好像重新認識了他一次,這個男人的底色可能原本就是自私又貪婪。

  木朝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有不甘,上前兩步還想說些什麼,她身邊的男人回過頭來。

  漆黑的眼眸中帶了警告,木朝暉瞬間怔住,想起那天男人跟他說的話。

  明明看著年紀不大,冷著臉看人的時候能把人看得渾身出一身冷汗。

  「小眠現在掙了很多錢,他重新讀了大學,他現在很好」,男人的聲音低沉,「所有擋他路的人,我都會幫他清乾淨!」

  木朝暉後頸濕了一片,顫巍巍看著他。

  祁肆言神色淡淡,居高臨下看著他說:「哪怕是他的親生父親!」

  第159章 「他會的多,是因為他吃的苦多。」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木眠餓得慌,盤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抱著一桶昨天陳亦雅做的曲奇餅乾。

  「你們怎麼這麼慢啊?」木眠的嘴角還有餅乾屑,祁肆言走過去伸手幫他擦了。

  陳亦雅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餓壞了吧,媽媽這就做飯。」

  祁肆言的身體擋著他,木眠用手扒開:「媽怎麼了?」

  祁肆言進了廚房,他比陳亦雅高許多,陳亦雅聽著客廳里電視機里放著的電視劇聲音,插曲還是木眠唱的。

  她沒抬頭,手泡在水盆里洗菜:「別告訴木木。」

  祁肆言輕輕嘆了口氣。

  心說這對母子就連說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前幾天他就來找過木木了。」

  「啪」的一聲,陳亦雅掰斷了手裡的山藥,半截掉在了地上,半截滾在水池裡。

  陳亦雅雙手撐著台面,眼眶微酸。

  「......木木以前很喜歡他爸爸,」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個沒什麼價值的金屬撥片一戴就是好幾年也沒捨得用。

  陳亦雅整理了一下心情,扭頭看了一眼在外頭乖乖吃餅乾等晚飯的木眠。

  「木木以前也貪玩,被我慣壞了,什麼都不會做。」

  她的聲音帶著回憶往事的輕緩,祁肆言認真聽著。

  「後來家裡出事不過半個月,他學會了給我洗衣服,幫我洗頭吹頭髮,給我穿鞋,帶著我去找醫生,安頓好我以後自己出去找工作,」

  祁肆言內心悸動,道:「他很聰明。」

  陳亦雅點點頭,手裡的山藥削了皮放在一邊。

  「他後來學會了很多東西,以前......他沒學會的那些樂器,都是在那家酒吧學的,看別人演示幾遍就上手去學。」

  在酒吧,學會的樂器越多,無論缺什麼樂手,他都能頂上,還多拿一份工資。

  陳亦雅抬手用胳膊擦了下眼睛,咽喉里儘是苦澀:「他會的多,是因為他吃的苦多。」

  祁肆言知她現在沒辦法再繼續做飯,關了水龍頭,取了毛巾給她擦手。

  「我點外賣就行,媽,您別多想,身體要緊。」

  陳亦雅無力倚靠在一邊,默默擦手。

  「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您和木木什麼都不用擔心。」

  陳亦雅把他當半個兒子,也知道他比木木要成熟穩重許多,那年紀輕輕就自己開了公司,對他很信任。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現在又回來找我們,但也能猜到,」

  「木木現在也有了點名氣,他恐怕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她一個將近五十歲人,就算沒追過星,不看娛樂新聞,可也知道輿論對名人的影響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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