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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青雲躬身道:“臣已知漠北王派兵的條件了。”

  皇帝出言問范青雲知道消息的門路,范青雲如實回答:“臣的義子在廣俊王身旁做侍官。”

  皇帝冷哼了一聲,可是心內再次感慨了一下:“出身卑賤的官吏果然有老鼠的精神,隨身挖洞,到處專營,不然依著他的出身,也不至於現在爬到這麼高的地位。現在白家尚未如何,他卻眼巴巴地跑來,還是從真是消息靈通,也不知掂量一下自己有何等前來懇求的資格。”

  范青雲見皇帝沒有說話,繼續說道:“臣為了我大魏,盡心竭力,自問不曾有過懈怠,而如今堯暮野對臣有諸多誤會,然國難當頭,臣縱然粉身碎骨亦是有所不惜。但臣有一計,可以讓陛下繼續鉗制堯暮野。”

  皇帝淡淡說道:“愛卿有言只管說來。”

  范青雲道:“皇帝可以將堯夫人放出,但言明他的夫人需要來京。堯暮野對自己夫人袁玉珠甚是喜愛,只要她在京城,堯暮野必然投鼠忌器,不敢為所欲為。”

  皇帝心中冷笑,堯暮野那等心高氣傲之人可不是為了魏朝的江山社稷自願以妻為質的順臣賢將,以他又臭又硬的性子,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不會點頭答應,更何況現在是朝廷有求於他?范青雲此言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看來這范青雲聽到堯暮野的條件,他已經亂了分寸,病急亂投醫了。當下說道:“范卿此言神甚好,但是決然行不通的。”

  范青雲沉聲道:“臣亦知堯暮野不會答應,不過臣有一計,可以讓那袁玉珠主動入京。”說著向前幾步,走到皇帝近前,壓低了聲音輕輕說了一番。

  皇帝聽了半響無語,沉思良久,方道:“此事可是萬無一失?稍有差池,就不是幾顆人頭能夠輕易了事的了。”

  范青雲的臉上出現晦暗不明的笑意道:“臣對那袁玉珠的性情也知之甚深!何況此時壓根不用聖上出面,臣自會辦到!就算萬一不成,他堯暮野也絕對不會怪罪道了陛下您的頭上了啊!”

  此番堯暮野提出的條件為何有他,范青雲是心知肚明,若真是去了,只怕下場比死還悲慘。所以破釜沉舟也要試一試,勸動皇帝網開一面。

  他本是庶民出身,並無靠山,為今之計,也只有利用這皇家與堯家的勾心鬥角,傾力自救。

  君臣二人相談了許久。范青雲退下後,皇帝又單獨召見了白水流。等白水流從皇宮中出來時,不復平日裡的瀟灑,臉色有些發青,步伐甚是沉重。

  第二日早朝,聖上頒下聖旨,白崇作戰不力,盡喪水軍,有辱國格,當朝問斬,以儆效尤。立時便有皇宮侍衛進入大殿,將已經癱軟在地的白崇拖到皇宮外,一刀斬了頭顱。白水流在一片肅殺里,面色沉重,不發一言。

  聖上又頒布聖旨,堯府滿門忠烈,堯暮野為魏朝鎮守漠北,聖上憐惜堯夫人,派兵護送堯夫人和其長子到漠北,讓其一家團聚。

  下朝後,立即有皇宮和侍衛準備了車馬,到了堯府,將堯夫人和其長子恭請上車,然後出了京城。侍衛領了旨意,知道時間緊迫,除了在幾處大驛站稍事停留,補充些飲水吃食,日夜兼行,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便來到漠北。

  堯暮野也得了消息率著侍衛出了小城,遠遠過來迎接母親和大哥。玉珠和堯姝亭本來也要來,但是堯暮野見她們身子漸沉,不宜出行,沒有同意。

  堯夫人到了漠北王府,門外候著的玉珠和堯姝亭連忙上前給老夫人請安。等進了客廳做好,堯夫人看到玉珠身子豐盈,似乎胎相平穩的樣子,頗為欣慰。轉頭看到女兒的肚子也是大上幾分,不禁臉色變得發青,瞪著女兒,暗自惱火她的暗度陳倉,雖然跟女兒不甚愛說話的樣子,但是並沒有說太多的言語。

  至於那范青雲,這幾日蘆州傳來他聽聞了漠北王的藥酒,在家中畏罪,棄官潛逃的消息。

  這樣一來,范青雲自然難以扭送歸京,不過堯暮野心內主要是為了前兩個目的,如今目的達到,便心滿意足,倒也不再為難聖上。

  過了三日,偌大戰船五艘,便行駛往江西。

  第181章

  堯暮野在漠北落腳的府宅並不大,待堯夫人和長兄到來後,立時便顯得有些不夠用了。堯暮野便將周圍的府宅俱都買下打通,連成一個大宅子,足夠自己,母親,兄長和妹妹居住。

  而家宅在擴建的同時,他也在等待著江西的戰果。

  當初尉遲德賢返回江西,私下尋到哥哥,述說了漠北王引賊上岸的計策後,便帶著漠北精銳的士兵加入了哥哥的軍營之中。尉遲老將軍按照漠北王的辦法不斷後撤,果然引得寇島水賊離水上岸,緊追在將軍的後面,一直追到了重鎮舟山。

  雖然是計策,可是看到一路上寇島水賊燒殺掠奪,百姓流離失所的慘狀,尉遲老將軍也是心中愧疚,不時追問弟弟是否可以反攻。尉遲德賢總是搖頭,說寇賊士氣正盛,離戰船也不夠遠,還不到反攻的時機。

  老將軍沒有說什麼,他知道這其實就是漠北王的意思,弟弟不過在等待著漠北王的指令。

  而聖上這時也是接連下旨,指責他抵抗不力,致使魏朝土地淪喪,百姓無辜屠戮,措辭越來越嚴厲。尉遲老將軍壓力甚大,原本甚是富態的臉龐變得乾癟,幾天功夫便露出了高高的顴骨。

  寇島水賊圍攻舟山十餘日後,死傷不少人連舟山的牆頭都爬不上。

  等到堯暮野支援的海船帶著大批精幹搗毀了寇島在近海的幾處據點後,終於卸了士氣,繞開舟山,開始準備回撤布防。尉遲德賢手扒圍牆,看到水賊軍形不齊地退去後,轉身對一旁同在觀看的哥哥說道:“敵心已散,可以進攻了。”

  尉遲老將軍這些天已按捺不住,若非自己手下的士兵經過連場挫敗,早就軍心盡失,不堪重用,而他又指揮不動弟弟帶來的漠北王的精銳,他早就殺出城去了。聽到弟弟終於同意攻打敵軍,他連忙將手下幾個將軍召來,命令晚上出兵,趁夜攻打寇島水賊。幾個將軍聽了面面相覷,遲疑了片刻才接下了命令。尉遲老將軍也知道這些人已經是驚弓之鳥,只能充充人數撐下場面,作戰還是要靠弟弟帶來的那些精銳。

  夜裡,聽過探馬回報,寇島水賊走的並不遠,就駐紮在南邊十五里外的。尉遲德賢和尉遲老將軍各自率領著士兵悄悄地開出城去,直奔敵軍的宿營之地。尉遲德賢和尉遲老將軍一馬當先,統帥著漠北的精銳和水軍中選出的敢戰之士沖向敵營,幾箭she死看守營門的士兵,合力將營門推開,一群虎狼之兵便衝進了軍營,一邊殺敵一邊投擲火把點燃敵營。

  寇島水賊完全未想過魏兵會夜襲軍營,被打個措手不及,許多水賊在睡夢中便被砍了頭顱。主帥被沖天的喊殺聲驚醒,鎧甲也來不及披上,慌忙出了帥帳,招呼侍衛抵抗。尉遲德賢正往帥帳衝殺而來,一眼看見一個男子正指揮士兵,想來不是主帥也是將軍,於是帶著幾個人沖了過去,將他和侍衛們一起砍倒,然後高聲喝叫著寇島水賊的主帥已死。

  寇島水賊只見營中到處是火光和廝殺聲,外面影影憧憧也俱是魏兵,也不知魏朝來了多少人,加之主帥被殺,皆是無心抵抗,紛紛逃出軍營。

  外面的魏兵看到水賊大敗,四處逃竄,士氣頓時一勝,在後面追攆水賊。廝殺了一夜,待天色已明時,尉遲德賢和老將軍才下令收兵。這場大戰,除了少部分水賊逃得性命,大部分都被圍殺了,主帥和將軍也是悉數被殺。

  蘆州的聖上接到尉遲老將軍的戰報,得知舟山大勝,幾乎全殲了寇島的水賊,將戰報啪的一下放到龍案上,哈哈大笑了三聲。而世家們得到消息也皆是激動不已。

  堯暮野幾乎和皇上同時得到了舟山大勝的消息,放下尉遲德賢的書信,內心也是鬆了一口氣。思忖片刻,他抬筆分別給尉遲德賢和尉遲老將軍寫了一封信。

  信中除了恭喜尉遲老將軍,還提醒他此次白家損失慘重,白崇被殺,白家耗費無數才在軍中積攢出來的勢力一下子被打成了碎片。聖上不得不出逃蘆州,也是大大損失了顏面,而且還不得已向自己妥協。聖上和白侯皆非寬容大度之人,現在外敵既倒,難免會秋後算帳,說不得就成了替罪的羔羊。是以,此時宜向南進軍,追殺寇島殘存的水賊,切記不可去蘆州面聖。

  給尉遲德賢的信中,則寫了自己的擔憂,囑咐他一定不能讓尉遲老將軍去蘆州。

  幾日後,尉遲老將軍果然收到了聖旨。聖旨中說尉遲老將軍不愧是國之棟樑,此次大勝讓朕心甚慰,囑咐其將兵權交給幾位將軍,然後到蘆州面聖。

  尉遲德賢堅決不同意哥哥去蘆州,而尉遲老將軍卻是鐵了心腸要去面聖。

  “我尉遲家乃是庶族出身,先帝提拔我於軍伍之中,更是屢次施恩,給我以高官厚祿,我尉遲家才有今日。當今聖上亦未曾虧待與我,使我得養天年。此次先敗後勝,聖上亦當知道白侯當時所為的不是,必不會虧待忠心衛國之士。況且聖上乃國之根本,豈可因一己之私而不遵聖命?”

  尉遲德賢緊鎖眉頭,沉吟了半響道:“我陪哥哥同去。”

  可是老將軍卻按著他的肩旁打量他許久,終於鬆口道:“看著你終於長大,成為可堪一用的帥才,哥哥也算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你立刻返回漠北,哥哥隨後就到。”

  但是尉遲德賢卻明顯不相信哥哥的話,可是在隨後的慶功酒宴上,他卻被一杯酒麻翻在地,人事不省。

  待得醒來時,人卻已經在千里之外,踏上漠北的回途。

  而老將軍則早已經返會蘆州,恭迎聖駕回京。

  尉遲德賢緊握著船舷。原來哥哥心知肚明這次返京九死一生,可是他卻依然前往,便是抱了必死以報國君的決心……愚忠!愚忠!

  可是他又命人下藥偷偷麻翻了自己,一連幾日不得醒轉,其實便是要保住心愛弟弟的性命,不肯叫他陪著自己一同送死啊!

  而留給尉遲德賢的信中也闡明了這一點,奉勸弟弟莫輕舉妄動,辱沒了尉遲家的英名,同時要替他照顧好妻子和一雙兒女們,撐起尉遲家的門面。

  大魏的史官們在靖元這一年有些忙亂,再好的文筆也潤色不出這一團糟的史實。

  先是京城被丟棄,皇帝帶群臣逃亡蘆州。接著在蘆州的朝堂之上,以白家為首的眾位臣子向老將軍發難,指責他枉顧沿途百姓的性命,一味拖延戰機,乃是通敵賣國之舉,幸而最後迷途知返,才解了大魏的危機。

  任憑老將軍怎麼辯解在海路上難以戰勝敵軍,唯有誘敵深入的事實,也無人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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