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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金匠也是要臉面的,見自己做的東西不被客人所喜,居然因此辭了工,任玉珠再三挽留,玉匠也是鐵了心要走。

  就連掌柜的也愁眉苦臉地說:“要不直接換了招牌吧!將璞玉渾金的‘渾金’去掉,只保留琢玉一項,也好做些。”

  可是玉珠知道想要與那范青雲支持的店鋪打對台,只有擴增了店鋪的經營,這玉石鑲嵌去不得!

  於是剩下的活計便只能落在玉珠的身上。玉珠做了王家兩年的媳婦,對於珠寶的鑲嵌,耳濡目染,也算有些心得。光看種水,便知石家送來的這塊翡翠實乃是玉中的極品,只是陽綠的眼色,卻顯得略淡了些,並不適合石夫人那等上了年紀的女子,需要用心搭配一番才好。而之前的金匠給翡翠配的黃金底座色澤暗淡,就算不掉,也顯得不夠富貴大氣。可若不用黃金做底座,玉珠一時又想不出別的來,便決定出門看一看,收些金子回來後再行琢磨。

  玉珠和珏兒出了門,到了城裡,遠遠望見一家珠寶店鋪,走到近處才發現居然是王家的鋪子,卻是王家在此地所設的分號。此時門板已經上了一半,原來最近東家前來清帳,是以這幾日便也要關門了。

  玉珠趕緊走了過去,想趁著店鋪還未關門時,多買些金子入手,不曾想卻是遇到了“故人”。

  玉珠和珏兒剛走到店鋪外,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男子從店鋪里走了出來。這男子著一身士子長衫,帶著紗帽,模樣還算斯文,只是一雙眼睛溜來轉去,泛著一股邪氣,正是玉珠在王家的小叔子王雲亭。

  王雲亭踏出鋪子,一抬頭正看到迎面走來的玉珠。這一眼便是定住了。

  自從被她一錐子扎傷了大腿後,便不曾再見過這婦人。可是聽聞她被王家休離後,便回了蕭家,又在京城發生變故,為蕭家所棄,一人獨留了京城。

  一個棄婦孤身一人會是什麼下場?王雲亭想想都覺得解恨,不過是浮萍起伏,無依無靠地自萎靡下去罷了!還不若當初依從了他,演繹一段家嫂小叔纏綿的佳話,親上加親旱地甘露水辱交融來得舒心暢快!

  可誰想到竟是在北城再遇到這婦人,芳顏絲毫未減,似乎又平添了幾分艷色的光景。身形苗條妖嬈,就是一身的村婦打扮叫人覺得明珠蒙塵。

  一想到這小婦活得困頓,王雲亭便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的微笑,靠過去眉飛色舞地抱拳依禮道:“小嫂子,雲亭這廂有禮了。”

  玉珠面無表情,可是她身後的珏兒簡直是噁心得要吐這小叔一身,這真是一出門迎面便撞上大蒼蠅的感覺。

  可是王雲亭卻猶不自覺地道:“不知小嫂子來此,有何貴幹?卻是特意找我的嗎?”

  玉珠也不說話,只是退身準備離開。可是王雲亭卻快步攔住了她的去路:“都是故人,怎般不言?雖然你我有些誤會,可是又不是不能解的,你有難處,我自會幫你……”

  玉珠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那隻木簪,只摸得王雲亭眼角一抽,早已癒合的大腿根又在隱隱作痛。

  “不過是來買金而已,既然貴店要歇業,便不多做打擾了,請王公子將路讓開。”玉珠不緊不慢地輕聲語道。

  王雲亭心知這小娘子看似嬌弱,可是真狠起來,下手且毒著呢!便後退了幾步,可是俏生生的娘子就立在眼前,讓她憑白走了又心有不甘,總是要牽扯些故事出來,博得她的歡心才好。

  於是強笑道:“若是別人肯定不賣,小嫂子來了豈能不給面子?不知小娘子要金何用?”

  玉珠簡單道:“鑲嵌。”

  王雲亭平日裡遊手好閒,家裡的正經差使一般派不到他的身上,所以家長們有什麼大事也不會跟他商量,加之他當初鬧的那醜事,更是不會有人與他提起玉珠的近況,是以他還真不知道玉珠已經成為皇商的事情,只看得她滿身寒酸,再聽了她要買金鑲嵌,也只當她是打臉充胖,強裝闊綽而已。

  於是王公子決定不拆穿佳人的把戲,卻要“仇加恩報”,著實感動這鐵石心腸的小娘子一把,立刻高聲對身後的夥計道:“去,把我帶的那一兩硬金拿出來!”

  夥計應聲而去,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捧來一隻小盒,打開蓋子,裡面便是融成錠的金料。

  在王雲亭喊出那一聲“硬金”時,玉珠便心念微動,待看到那金時,便伸手取在手裡用指尖使勁按了按。

  黃金雖燦爛,但是質地偏軟,所以用它來鑲嵌往往會有寶石掉落的意外發生。且需要佩戴者的小心謹慎。可是那位石夫人卻偏偏指名要“釘鑲”。

  這釘鑲顧名思義,乃是用工具在珠寶底座金屬鑲口的一圈剷出幾個小小的釘頭,再按壓住那小釘,卡住寶石。這樣鑲口渾然天成,看上去小巧別致,但是因為所起的釘頭甚小,只適合鑲嵌小些的翡翠寶石,若是鑲嵌了大的,自然是容易掉下來的。

  可是石夫人送來的那顆翡翠甚大,黃金的底座又軟,釘鑲根本是把不住的,也難怪那位老金匠會說這差事沒法做,憤然辭工……

  但是王雲亭給她看的這塊金卻甚是特別,別家的金浦也有質地較硬的金,但是往往摻雜了銅等別的金屬,金子的色澤暗淡,上不得台面。但是她手裡的這一塊,質地堅硬而色澤更是澄黃閃亮,用來鑲嵌珠寶再好不過了!

  這王家乃是與當初蕭家比肩的皇商,在黃金鍛造上頗有建樹,正是有許多不傳之秘,才可以在幾代皇商更迭中屹立不倒。

  “小嫂子,這塊硬金在市面上可是買不到的!若不是我隨身帶了一塊,你也見不了這等市面,只是這塊金價格甚貴,便是兩倍重的黃金也換不得這麼一塊,需要紋銀五百兩,只怕娘子是買不起的……怎麼樣?小娘子若是想得幾錢,不妨我們改日相約,我贈給你幾錢可好……”

  不待王雲亭炫耀完畢,玉珠已經轉身對珏兒道:“拿五百兩銀票給王公子。”珏兒聞言,乾脆地答應了一聲,從錢袋裡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拍到了王雲亭的手中,道:“請王公子過目。”

  王雲亭低頭一看,是京城豐字號的銀票,舉國通兌,確鑿無疑,竟是一時看傻了眼,不知如何反應。而這時,玉珠拿了那金,轉身便走。這下王雲亭可是急壞了,因為那塊金乃是父親囑咐另有他用的。只待收繳了幾家店鋪的錢銀後,他便要上路,連同那塊剛剛熔煉出來的硬金一併交給京城皇商胡萬籌的。此番看見了前任小嫂子,篤定她買不起,便忍不住拿出來炫耀一番,可是誰知道這賤人居然真的拿出一張天價銀票,嚇得他連忙打算把硬金奪回來。可是剛追到店鋪門口,就有幾個彪形大漢攔住了去路,提著他的衣領子,一下子便將他扔甩到石板地上,疼得他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這幾個大漢一看就是軍伍出身,渾身騰騰殺氣,領頭那個看出王公子的意思,瞪眼道:“為商者自然要誠實守信,哪有賣出東西還要收回的道理,若是再敢追攆,小心挑斷了你的手腳筋!”

  店鋪的幾個夥計見自家公子吃了虧,紛紛拿著棍棒沖了出來,可是看到幾個大漢冷笑著掏出了腰刀,只等著他們過來動手,皆是膽怯,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看著六小姐揚長而去。王雲亭哭喪著臉,自語道:“拿不出硬金給胡老闆,這可如何是好?”

  而玉珠買了這塊硬金回來後,便立刻命人到金鋪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金匠,給他一塊自己設計設計的金模,叫他將這塊硬金熔煉,倒入模中成形。這樣制出的底座果然比先前鮮亮且堅硬了不少,不過玉珠心知就算這金再硬,若是用釘鑲的工藝的話,只怕帶得久了還是會脫落下來。是以,玉珠在製作那底座金模時,很是花了番心思,在上面加了兩個突起的小鉤,然後在翡翠原石的下面雕出兩個對應的卡槽,和底座兩相咬合,這樣鑲嵌後才能更加牢靠。

  待做好了這件玉器,便連同其他一起完工的玉件,叫人帶到京城去。不過玉珠心知店鋪若想要經營下去,不能只靠這一塊硬金,還是要同王家打好交道,長久合作下去才是。不久前,王雲亭尋上門來,哭喪著臉,願意用高價買回那塊硬金,懇求她將硬金賜還。她一番旁敲側擊,了解到原來胡萬籌也是起了同樣的心思,打算控制住京城玉鋪的硬金來源,並且先下手為強,已經和王家聯繫上了。

  這也叫玉珠不能不心生警惕,只待會西北接觸昔日的夫家王家。

  這幾日的忙碌,時間倒是過得飛快,太尉大人四處收繳的軍糧已盡數運到了征關。

  玉珠眼見著一車車軍糧從門前經過,心內詫異,因為她聽白水流說過現在軍營嚴重缺糧,已經數次發急件去京城催糧,而堯太尉既然有辦法自行籌措軍糧,為何還要勞動朝中白大人準備糧糙?

  就連堯太尉手下的幾個副將也是吃不准太尉的心思。

  第86章

  不過,如今已為副帥的陸展峝將軍卻心知太尉的打算。

  上次因為溫疾才小妾之死的事情,鬧得魏將叛亂,此事餘波未平,幾次下達軍令都被敵軍破獲先機,往復幾次不能不叫人疑竇頓生,是以堯暮野和陸展峝將軍擬寫了一道奏旨意,啟奏聖上派專人下來籌措糧糙,只是此事隱秘,知情者不過幾人爾。

  只是出乎堯暮野意料之外的是白水流居然主動請纓,攬下了這趟差事。不過,為怕好友入敵圈套,他已派人暗中破壞了白水流的車軸,讓他滯留在黃牛莊。而那些血洗驛站的的北人在過了三叉橋後,早已被埋伏在那的大魏鐵軍抓住。

  經此一事,堯暮野便將嫌疑人鎖住,捉拿住了暗中投敵之人。對這叛節者提審後,據其供述當初溫疾才的小妾便是他出手殺死,目的便是挑撥離間,瓦解大魏的軍心,此事徹查清楚之後,軍心隨之穩定。

  而在轉移了敵軍視線期間,他也早就避開軍中嘈雜的耳目,借著巡視稻路的時機籌措了軍糧。用兵虛虛實實,本是破敵制勝的秘訣要義,此番清除了軍營中的耳目jian細之後,倒是令軍中的風氣為之一變。加之堯暮野積威已久,是以很快便徹底掌握住了軍隊,上令下行,無有不遵。

  不過正是因為穩定軍心,便不宜讓玉珠入軍帳,重蹈溫疾才那蠢貨的覆轍,這才將她安頓在征關之中。

  不過這番暗中布置還有另外一項意外,當看到白水流與玉珠小婦同在一處事,堯暮野竟然有恍然大悟之感,只覺得自己這般關切好友實在是多此一舉,還不如叫白侯真切地廝殺一場,也成全了他包天的色膽!

  若說上次怒斥了那小婦後,堯太尉總結出了什麼要義,那便是寧可噎死,也絕不將到嘴的香肉讓與別的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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