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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言也是無益。只看看老夫人是如何言語吧。

  等她去老夫人的佛堂請安時,才發現原來大哥蕭山也在。

  不過與她預想的祖母一臉驚怒不同,此時蕭老太太正一臉和悅地與長孫說著話。看見了玉珠進來,便揮手叫她過去,只拉著她的憐惜地說道:“這一路勞苦,幾日不見怎麼看著卻瘦了?”

  玉珠笑了笑:“旅途在外,自然是沒有家裡安穩。”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道:“明日我便叫管家去庫房取些老參出來替你滋補,也算是我代柳媽替你陪個不是了。”

  老太太突然提起柳媽,蕭山不由得眉頭一動,冷聲道:“那等目無主子的人,祖母何必替她做臉面賠不是?”

  老太太微微搖頭,道:“做人不可忘了根本,這話適合給柳媽,同樣適合給你。休要忘了你小時貪玩,差點落水,是柳媽及時跳入水潭,不顧大腿被石塊劃破,將你從水裡撈了出來。等人上來時,那血流得都染紅了半邊池塘。只單這一樣,你也該領了這份救命之恩。她雖然一時迷了心竅,口舌不敬,可也不至於將她發賣到南方。我已聽了信兒,派人在埠頭攔下了船,至於柳媽也叫人嚴加申斥,包了銀子讓她回家養老去了。”

  聽了這話,蕭山的眉頭又一緊皺,心內立刻升起了無名暗火。自己前腳剛發配了柳媽,可是後腳祖母便知情並派人及時攔下,這便是隔山震虎,提點著自己,她這蕭府的老祖宗可是時時地在盯著呢。

  此時蕭山可算是明白了前朝皇帝被太后垂簾聽政時為何大都抑鬱得年少早亡。若是這般下去,怎麼能叫人放開手腳?

  不過他在這事上的確是理虧了些,倒也不好發作,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要將祖母的眼線在自己的身邊剔除乾淨。

  玉珠倒是鬆了口氣,笑道:“還是老祖宗想得周到,您的教誨玉珠謹記下了。”

  是啊,那句不能忘了根本不也是提點她蕭玉珠莫要忘記蕭家的恩情?

  不過一個老僕自然不是老夫人擔心的重點,接下來,她便是重點問詢了溫將軍何時到蕭府來的事宜。

  蕭山自然是明白老祖宗此番的用意,有些微冷地道:“溫將軍也不過是一時客氣,像他這種日理萬機之人哪有時間到我們這商賈之家前來拜訪。”

  蕭老太太聽了這話也無謂反駁,只是閉了眼,拿起桌上的小木槌邦邦地一聲聲敲起木魚兒來,然後說道:“既是無事,你二人便退下吧。”

  兩人出了房間,走了一會,蕭山叫住了玉珠,只望著她明淨的臉深吸一口氣,道:“祖母雖然不肯放權,可是家中的大事已然由我說了算的。你且耐心等待,我要讓你成為這蕭府的女主人。”

  玉珠聽了這話,彎彎的細眉終於挑高了一些,輕聲細語道:“大哥一向心疼玉珠,當是知道玉珠最大的心愿便是離了蕭府,過一份安寧自在的生活。你之所言,既非我願,更要攪得全家不得安生,還望大哥盡忘了這無謂之言才好。”說完,便快步轉身離去。徒留著蕭山在倩影身後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玉珠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想起蕭山方才之言,又是一陣皺眉。她不知自己從小是何事做錯,讓大哥起了這樣的心思,可萬沒有想到,他都已經成家,這樣的心思還是剪切不斷!

  若是她再留在府上,以後說不定鬧出什麼亂子。祖母的意思倒是好懂,大約單等溫將軍來,開口相求,她也好出面做主,讓溫將軍納了自己為妾,也絕了大哥的心思。

  可惜她無意再嫁與何人,就算心懷恩情也萬難在此事上屈服。如今蕭家的困局已解,她也不宜再留蕭府。敬棠與她的田宅便是她最好的退路。

  想到這,她迴轉了屋舍,取出了地契,又趁著珏兒去取參湯的功夫,自己將要帶的必要物件,打了個小包,放在了衣箱的最下面。至於堯二少贈與的那一包玉料,玉珠現在才得了空子去看,這才發現這些個玉料竟然個個都是難得的珍品。玉質通透上乘得很。

  玉珠咬不准那位堯二少的意思,既然自己知曉了他難言的短處,可是藉口雕玉,給了這些上好的玉料來做了好處堵嘴?不過既然他言明要給自己的母親作歸京的手信,自己便也要盡力雕琢出像樣的,至於要不要便是他二少的事情了。

  這麼一盤算,這一包玉料便也一併打包帶走了。

  只待第二日,玉珠連招呼都沒有打,只對珏兒說上街買針線,將兩隻小包挎在胳膊上,外面披上大氅,帶了珏兒便出去了。

  等到了街上,她便去街口臨時雇了一輛馬車,逕自去了敬棠所言的鄰縣。

  珏兒才知小姐要離蕭府的心思,唬了一跳道:“六姑娘,怎麼能這般就走了?老夫人還有老爺少爺那都沒有言語一聲呢!”

  玉珠卻不慌不忙道:“若是言語,便走不成了。我在房裡給老夫人留了信。信里說了堯二少認出我乃袁家之後的事情,甚是不悅,為了避免蕭家再起災禍,願除名離了蕭府,起居亦有安排,無需掛念。”

  老夫人是個明白人,她點到了這裡,老夫人當知取捨利弊。她的這點姿色同蕭府滿門的安康相比,無足輕重。與其辭行時讓大哥百般阻撓,倒不如這般一走了之。

  不過她走得這般有底氣,也要感謝前夫敬棠的費心安排,不然沒有落腳之地,在西北這樣略顯蠻荒的邊縣,後果真是不堪想像。

  等到地方,原以為只不過是薄田茅屋,可下了馬車,玉珠再次大吃一驚。雖田地在郊野,可是房屋卻是縣城裡獨立的宅院,遠離了縣郊的雜亂。

  方正的院落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主人房和僕人居住的偏房一樣不缺。休整得甚是像樣。正指揮兩個老僕修葺屋頂的一個婆子見玉珠帶著丫鬟進來,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馬上問道:“請問,可是袁小姐?”

  玉珠點了點頭,正要拿出地契,便聽婆子笑道:“可算是盼來了小姐,竟是比王公子所繪畫像上的還要美!我是趙媽,姑娘看看屋裡可短缺了什麼,只管開口便是。

  哪裡會短缺什麼,心細如王郎,俱是想得周全。縣郊的田地已經租給了佃農,每個月的租子不多但也足夠支持小院的起居。

  玉珠在這院落里全然是自己的主人,竟是覺得生平從來沒有這般輕鬆愜意。

  只是叫僕人收拾了一件堆砌雜物的偏房,釘了架子和桌案用來做雕刻作坊。只決心用心雕刻出一件成樣的器物,用來感謝陶先生出手救治敬棠的謝禮。

  她先前擔心大哥會尋來。但是過了半個月,蕭家人全無動靜。她也暗自鬆了口氣。

  可是這一日,門口卻傳來了人歡馬叫的雜亂聲。玉珠心內一沉,這時已經有人叩門朗聲道:“六小姐可暫居與此?”

  一個老僕開了大門,卻被門口站立的錦衣華服的侍衛晃了眼,只呆愣愣地看著外面華麗的車馬。”

  為首的侍衛一眼看到了立在院中的玉珠,只倨傲地說道:“二少請六小姐切磋玉雕技藝!”

  第13章

  玉珠靜默了一會,她的性格文靜,見人也喜帶笑,溫吞得如煮不開的水。可是聽聞了那一聲“切磋玉雕”,竟是驟然升起如若倒轉了光陰,一錐子將那玉鎖眼捅碎的衝動。

  不過那侍從的理由冠冕堂皇得不容拒絕,只說堯二少給了六姑娘幾塊極品的玉料,卻想起忘了吩咐樣式,堯家主母甚是講究衣著行頭的細節,至孝的二少便想趕在離開西北前當面指點一下六姑娘免得不能博得母親的歡心。

  玉珠當初拿了那些個玉料,也不過是順水推舟,以二少委託玉料為由,免得在行館裡惹來他人的非議,可誰想這二少這般的囉嗦。

  她之前出了王家時,在忙轉不開的玉鋪里接了些玉雕的私活貼補家用,像這種主家有特別要求的作為盡心的玉匠自然得是一力應承,加之二少給的那幾塊玉料個個都是出挑的,他若是不放心想要囑咐幾句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這,玉珠溫婉道:“二少若不放心,只管派人送來圖樣,我依圖而做便是,我一貧賤白丁,總不好失了自覺總出入二少眼前。攪鬧了二少的清靜。”

  那侍從倒是毫不以為,儘是一抱拳道:“二少吩咐,若是姑娘你一時撥轉不開時間,那便不多叨擾了。只是陶神醫也與二少隨行,似乎是想去茂縣的模樣,不知姑娘有沒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陶神醫?”

  茂縣緊挨著玉石鎮,正是王家老宅所在之處。二少的話看似謙和,可是卻也毫不掩飾他的冷硬,那話里的意思很明顯是;來不來隨你,可讓不讓神醫前去茂縣隨我!

  想清楚了這一點,玉珠也不想再拖延,便讓那侍從車馬稍等一下,她回到自己的屋室中換了身深色顯老氣的衣服,簡單地挽起了髮髻用木簪別住,披上外氅便帶著珏兒徑直出門了。

  玉珠本以為這一路要前往的是半屏山的行館,可誰知馬車只行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在西北重鎮嶗羊關停了下來。玉珠一問才知,早在幾日前堯二少便來嶗羊關會訪舊日同袍,所以他寄居在嶗羊關總兵萬水流的府宅之中。

  待玉珠攜了珏兒,從府門的後門入內,便有人請她在偏房裡稍作等待。玉珠等了好一會,眼看著日到響午,腹內隱隱有飢餓之感時,才有人來請六小姐去後花園。因為只請六姑娘一人,珏兒只好留在偏房等待。

  上次堯二少一身鬆散的出浴衣著給六姑娘留下深刻印象,加之內室解鎖的坦誠相見,六姑娘自問自己的雙眼也是久歷沙場,處變不驚了,沒想到進了後院卻還是了怔一下。原來二少正與一位身形高大的漢子切磋劍術。

  這二少在玉珠的心中一直是個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模樣,雖然聽聞他的那段從軍經歷,可大約也應該是為了博取了名聲,混在軍帳里熬度些時日罷了。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叫她豁然明白,他那一身結實的肌肉是從何而來。

  只見二少依然身著一身勁裝,許是對打的時間甚長,竟然已經除去了外衣,只穿著長擺飄搖的下裳,而上身卻是裸著的,寬闊的肩線搭配著結實但不過分糾結的肌肉一路向下收緊,束在寬大的玉帶里。在凜冽的寒風裡,那胸肌上卻不斷滾落下大滴滾燙的汗珠……

  玉珠善於雕琢,自然也懂得欣賞人之俊美。這堯二少的身材是她從小到大見過的最為周正的一個,尤其是在劍擊揮舞時,那種陽剛之氣的勃發更是妙不可言。

  不知那堯二少究竟是使了多大的氣力,不過出劍的速度卻是迅疾猛烈,與他對打的男子顯然疲累得不行,移動的腳步漸漸踉蹌,一個閃神的功夫便被長劍拍打到了膝蓋處,一下子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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