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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的一席話,說得在場的眾位蕭家人又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氣。蕭山濃眉微挑,驚訝於看似足不出戶,終日埋首佛堂的祖母竟然將王家一直隱藏的家醜真相知道的這般清楚。

  而蕭老爺則是今日才聽到這內里的隱情,不由得心疼地望著他那受盡了委屈的六丫頭,順帶著怒瞪了一眼他的夫人。

  而蕭雨和蕭珍兒兩個小輩,則是完全不敢相信他們眼裡一向柔弱溫順的六妹,竟能做出用錐子扎人大腿,弄得鮮血淋漓這樣彪悍的事情出來。

  王夫人也沒想到婆婆竟然知道的門兒清,可猶自不死心地辯解:“若不是她存了心勾引,雲亭那孩子怎麼會這般的膽大,分明是她聽見了門外有腳步聲,便倒打一耙,將屎盆子扣在我那傻外甥的身上……雲亭可是差一點被她紮成了瘸子!”

  “夠了!若論倒打一耙,哪個及得上我的舅舅?我們蕭家如今不過是受人陷害,遇到了些許的波折,王家便見風使舵,明明收了銀票,偏偏剋扣那三箱的金料……這是看我蕭家不行了,準備著打一個收尾的秋風?”就在這時,蕭山突然開口,冷冷地又給母親一記悶棍。

  關於這一點,王夫人可真就不知道了。她雖然偏私自家外甥,可是關於鋪面上蕭家與王家的不睦,卻並不大了解,頓時有些委屈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

  老祖宗此時又開口了:“我看這頓飯也別吃了,我跟六丫頭許久不見,自有許多話要講,劉媽,撿些六丫頭愛吃的放入食盒裡,我們祖孫回屋裡頭吃去。”

  於是這一場家宴還未開席,便不歡而散。

  若是先前,蕭山是決計不會讓玉珠跟著老祖宗單獨說話的。可使今天是老祖宗主動開口讓玉珠回府的,又當著眾位兒女的面申斥了母親,替玉珠找回了臉面。他總不好阻攔著玉珠不讓她入祖母的院子裡。

  可是心內卻依然不大順暢,不由得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但那玉雕般的人兒,卻微微低著頭,在衣領里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頸,誘得人忍不住想要湊過去狠狠地咬住,再用嘴唇吮吸著印上一抹抹紅印。

  這些年,他每次都在夢裡夢見這樣的情形,可是待得夢醒總是一陣莫名的空虛失落,更多的懊恨當初自己的無力,沒有阻攔住玉珠出嫁。

  幸而上天待他不薄,如今玉珠被休回蕭府,他也總算有了迴旋的機會。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絕對阻止不得他……

  看大兒子緊盯著玉珠的眼神太過露骨,王夫人又是一陣的堵心,不由得刻意地咳嗽起來。

  就在這當口,玉珠已經步履輕快地隨著老祖宗出了廳堂。

  與老夫人食用晚飯,倒是少了許多的繁文縟節。蕭府的老祖母一直茹素,吃食上都甚是精簡,老人家胃腸不好,不喜油膩,這也正合玉珠的口味。

  只是菜品擺布上後,一老一少都沒有動筷。

  老夫人仔細打量這兩年未見的孫女,柔聲道:“孩子,你受苦了。”

  玉珠微微一笑,道:“王家乃是富貴人家,丈夫為人謙和,待我也甚是周到,未曾吃到什麼苦頭。”

  老祖宗點了點頭:“你能這般想便好,想當初,你祖父將你抱回來時,正是你袁家蒙禍之際,是因為你父親得罪了朝中權臣堯家的緣故,因那堯家飛揚跋扈,你父族母族的親友俱不敢收留你。是你祖父頂住了壓力,將你收養。自打你入了蕭家的家譜,吃穿用度上,你的爹娘都不曾虧待過你,是拿自己當做親兒一般心疼的……就是在你的婚事上,你母親糙率了些,極力地慫恿,說她外甥王昆乃是個通曉詩書的俊才,我也是老了,耳目閉塞了些,競不知他的身子骨有那麼的差……”

  玉珠這時抬起一直低垂的頭來,挽著衣袖,輕提玉腕,夾起一筷子的素炒筍尖,放到了老祖宗的碟子裡,柔聲道:“老祖宗不必自責,彼時我年輕尚小,不懂母親的苦心,嫁過去後,才發現王昆的確是個好丈夫,是我沒有福氣,在王家惹下大禍,也辱沒了蕭家的門楣……如今被休,皆是我咎由自取,乾爹娘什麼事?這兩年一直沒有回門,一則是丈夫體弱,身邊一時離不得人,二則是因為出嫁前母親曾說過,若是無事最好不要回來,免得干擾了大哥接管店鋪的心思。我的心內,是時時惦念著祖母您和爹娘的,真是不敢有半點的怨尤之心。”

  老祖宗的眼裡,這才又了些許的笑意,只拉著玉珠的手說:“你這孩子,打小就是惹人喜歡的,王家不識寶,是他們的福薄,你回來了,祖母便會盡心再給你揀選一門親事,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只是蕭山那孩子辦事也是不瞻前顧後,競貿貿然讓你改回了袁姓,不知情的,豈不是坐實了那些沒由來的謠言?以後休要再提改姓的事情,不然你祖父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啊!”

  玉珠沉吟了一會,默默地點了點頭。

  第4章

  玉珠的點頭終於讓老祖宗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她輕拍著玉珠的手說:“既然回來了,就別在出府了,在家裡好好的將養,你母親那裡也是太沒章法,待我申斥了她,讓她給你陪個不是……”

  玉珠連忙道:“這不太折殺了我,萬萬不可……”

  一時這頓祖孫的晚飯飯吃起來倒是順心合意。

  食完飯後,玉珠本來想迴轉自己一直寄居的老宅,可老太太也不放人,只讓她先回自己原先的閨房,至於存放的雜物,叫僕役命人搬回來便是。

  玉珠在蕭家的主母面前從來是不會說半個“不”字的,當下用餐完畢,以茶漱口後,便一身告退,自回閨房安歇去了。

  蕭老太太一時也有些乏累了,在貼身婆子柳媽的服侍下,用濕巾帕子擦拭一番,便寬衣躺下準備休息。

  柳媽出去倒水,不一會回來,小聲地對老夫人說大少爺在外面候著呢。

  可老祖宗卻只讓柳媽藉口她已經睡下,便將大少爺蕭山先打發了。

  等柳媽回來,便依著往常的習慣將溫過的手伸進被子裡替她揉捏,然後小聲道:“少爺眼看著是又要入魔的光景,老祖宗您怎麼還要留六小姐在府里?”

  柳媽是老祖宗當年出嫁時帶來了,一輩子沒有嫁人,是個府里的老人兒。蕭老夫人倒是沒有避諱她,嘆了口氣道:“若是放在外面,只怕山兒便也要長住在外,樂不思蜀了。將自己的六妹養成個外室……好說不好聽,不用皇帝下旨,我就算蒙著老臉下黃泉也愧見列祖列宗。原本指望他娶了媳婦能收心,可你看他屋裡的陳氏,也是個拿捏不起來,虧得她還是總兵的女兒,沒有半點虎門將女的氣息。既然是這樣,倒不如叫六丫頭回來……”

  說到這,蕭老夫人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對了,不是說明兒,溫將軍便要到了,你告訴景年屋裡的,此事關係著我們蕭府上下,她若再一味小肚雞腸,專營著她王家的那點子破事,便自裹了行囊回娘家去……還有,六丫頭穿得太素淨了,既然回了娘家,不必為那王家小子祈福,去庫房裡取幾匹鮮亮的綢緞,給她做幾件新衣,也不至於叫家裡的貴客輕看了……”

  柳媽點頭稱是,替蕭老夫人蓋了被子便悄悄退下了去……

  單說玉珠回了自己的房中,也不知是不是大習慣了自小便睡的枕榻,竟是一夜都沒有成眠。

  第二天一大早,珏兒取來溫水替六姑娘淨面時,略微心疼地看著那雙秋眸之下,平添了兩抹黑暈。六姑娘平時就總是搬弄那些個雕品,勞神費眼,加之皮膚太白,黑了眼圈便明顯得很,

  珏兒心疼地趕緊取來桌上的茶壺,用絹帕裹了泡開的綠茶葉替玉珠輕輕敷著眼下道:“明明睡得挺早,怎麼這眼兒還成了這樣,要不一會吃了早飯,再躺下休息回籠睡上一覺吧。”

  玉珠微啟嘴角笑道:“還當我們是在舊巷裡肆意度日,想怎麼著都成?只怕一會便要有人來了吧。”

  六姑娘的話剛落了地,果然外面的亭廊傳來的輕快的腳步聲,不一會五姑娘便神采飛揚地推門進來了:“六妹,你可聽說溫將軍下午便要來我們府上做客!”

  看著蕭珍兒興奮難當的臉兒,玉珠輕輕地移開覆在眼下的茶包道:“你說的……可是溫疾才將軍?”

  蕭珍兒揮手屏退了自己的丫鬟,然後自搬了凳子坐在了蕭玉珠的身旁,微圓的臉兒上竟染上了抹紅暈,她低低道:‘妹妹可知,溫將軍的內人因為小產血崩,幾個月前亡故了。”

  這樣的人間慘劇,搭配上五姑娘那一臉撿了荷包的竊喜,實在是有些讓人愕然。

  不過在內屋整理衣箱的珏兒倒是知道內里的緣由的。

  這位溫疾才是西北的一員虎將,他是蕭家大少爺在外求學時的同窗,二人交情莫逆,當時溫將軍還未如現今一半權勢滔天,溫棟樑也會三五不時地來蕭府做客。

  蕭珍兒見了溫將軍幾次後,便儼然將溫郎視作了夢中如意郎君。這般國之棟樑,生得高大健碩、儀表堂堂,怎麼能不讓人心生愛慕呢?奈何彼時溫將軍眼裡的芙蓉俏棠是蕭府的二姑娘蕭璐兒,想當初真是差一點,這位溫將軍便成了蕭家的姑爺。只是後來,那溫將軍不能與皇上一較高下,情場失意之餘,便不再似從前那般頻繁地往來蕭府了。

  至於蕭珍兒,單論容貌而言,與胞姐蕭璐兒若牡丹與雛jú之別;若再加上談吐氣質,便是牡丹與狗尾糙之差。

  可是溫將軍雖然不曾留心蕭珍兒,五姑娘卻就此埋下情種一顆,再看其他男兒難免心生比較,以至於難揀選出整齊的出來。

  後來她聽聞溫將軍迎娶了一位來自江南的大家閨秀,痛哭了幾次後,才淡了做將軍夫人的心思。可哪裡想到,蒼天不負痴心人,這般矜持著不嫁,竟然等來了正室血崩升天的一日,怎麼能不叫五小姐欣喜若狂?

  珏兒想到這,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個溫將軍打起仗來勇猛無比,的確是個棟樑,可是他的風評在西北的各大府宅里也是風號浪吼。只那府里養著的若干小妾不提,在歡場之上也是能熬度的一員健將。

  至於那正室血崩,據說也是與府內的爭風吃醋有關。這麼一看二小姐還真不愧隨了蕭府老祖宗的七竅心肝,一早便看出溫將軍並非良人,趁著選秀入了宮去了。也不知五小姐這般的心急入了溫府,那短缺的心眼能不能禁得住府內的勾心鬥角。

  珏兒心裡正想著,便聽外屋裡五姑娘接著言道:“人都說溫將軍此番,既是出遊散心,也是要在府宅里找尋一位合適的女子續娶……他別的府宅不去,單來了蕭府……妹妹你說,他會不會向爹娘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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