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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推斷瀋吉倒不意外:「所以江鶴有可能去哪裡?」

  江之野:「方才我已在駱家和鎮長家查過,都沒見他的蹤影,又或許是那小子藏得很好。」

  瀋吉手心出汗:「那怎麼辦?他成天在山上打獵,肯定非常會掩藏自己的行蹤,你快回想下他的言行。」

  見少年禁不住滿目緊張之色,江之野不由笑了:「還是不信我嗎?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多慮,回家吃些藥早早休息。等我找機會搞定電報,再與你匯合。」

  瀋吉自是不放心。

  江之野補充:「江鶴……不是必要的,盡力就好。」

  這話屬實理智,但瀋吉並不苟同,畢竟他已把和副本的思路對著幹當成本能,認為哪怕是善良的角色,也得能救一個是一個。

  沒想這少年剛要說話,卻被江之野撫住臉頰:「怎麼,非要我抱你回去嗎?」

  瀋吉無比真誠:「我就是覺得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江之野卻勾起嘴角:「如果你的心性根本就不是這個副本的獵物,那麼,每一步都堅持做自己,就不會有太壞的結局。」

  話音落下,天邊又炸起了青白色的煙花。

  瀋吉忽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便點頭道:「那你專注盯著鎮長那波人吧。現在已經後半夜了,等天稍微亮點,我就去借著探望駱離找線索。」

  江之野微笑,塞給他一把糖果,轉身便離了開去。

  這玩意多半是從宴席上偷來的,瀋吉低頭望著手心裡紅紅綠綠的小糖塊,想到幾名玩家和榕骨鎮的現狀,不由心緒難平。

  *

  遲遲歸家後,瀋吉仍未見母親身影,自己還生著病,她肯定不願亂跑,是遇到事了?難道是駱家打算應對這次繼任危機,故而把她叫去商量?

  不應該啊……

  母親的身份不至於那麼重要才對。

  瀋吉心不在焉地坐在床邊喝著溫水,胃部卻又猛地抽筋,逼迫他狼狽乾嘔了起來,沒想正難受時,院內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沈媽媽轉瞬便衝進門來,著急地幫他拍後背:「你這孩子……心事實在太重了,想開點吧。」

  瀋吉緩了一緩,才抬眸詢問:「娘,你幹嗎去了?」

  沈媽媽尬笑:「幫巫賢善善後,駱家現在一團糟。」

  她依然半句真話沒有,親情撞上愚昧,當真難解。

  瀋吉早就不指望母親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就像江之野不能期待打消弟弟的殺意,但他還是發出警告:「我必須得先去縣裡了,實在不行,就算靠我這雙腿也得走出去,等找到路子,我再回來接你,你別亂聲張。」

  沈媽媽不由失去慈祥之色:「開什麼玩笑?在大山里被野獸吃掉的人還少嗎?我們鎮上溜走的,哪個被找回了全屍?娘絕對不同意。」

  瀋吉皺眉:「可是鄭磊已經……沒有人能送我走了呀,再說大巫賢和鎮長,是絕對不會答應讓我去上學的。」

  「現在你知道後悔了?之前娘勸什麼你都不聽!這鎮上全是他們說了算!你再聰明,知道再多又有什麼用呢?」沈媽媽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罵了幾句。

  瀋吉無奈地抿住嘴角。

  沈媽媽轉而又安慰道:「先別急,娘明天再幫你去打聽打聽,你哪也別去,就在家等著吧,我先幫你熬藥。」

  說著她便轉身去廚房生了火,照常忙忙碌碌了起來。

  還能有什麼辦法?莫非……她又投靠了別人?瀋吉滿眼警惕,自然不信,反倒立刻就在腦海中規划起了逃跑事宜。

  *

  原本盛大的祭禮,已為駱家蒙上了曾抹不去的陰霾。駱離的中毒事件實屬突然,幸而發現尚早,略通醫術的大巫賢親手餵孫子喝了烈藥,硬是吊住了他一口氣,而後又守在床邊苦熬了整夜。待到太陽完全升起,駱離終於睜眼,命算是撿回了半條。

  大巫賢本就被病症困擾的身體,因著接連變故顯出強弩之末的頹意,滿是皺紋的臉蒼白到嚇人的地步。

  剛剛甦醒的駱離也好不到哪去,他只覺得身體支離破碎,意識浮浮沉沉,乾咳後茫然地望著床邊的老人,記憶逐漸復甦。

  絕望的場面和失去愛人的事實完全融入了他的認知。以至於駱離頓時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卻有些記不得現實世界的林林總總了。

  然而令大巫賢驚訝的是,這回孫子並沒有再哭天搶地,甚至連滴淚都沒有繼續流出來,駱離只是呆呆地望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大巫賢忽然吃力地拄起拐杖,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去,吩咐新調來的幫傭:「給他餵點參湯,毒性需要短時間才會消失,最近是得好好調養身子了。」

  駱離依舊盯著「奶奶」遠去的背影,他的腦子依然極端混沌,心又痛如刀絞。那是絕望的感覺。

  絕望並不會令人想要表達悲傷。因為比起無謂的悲傷,他更想為死去的鄭磊討回公道。這願望不知不覺地超過了駱離所有的意識,牢牢地控制住了他的神智。

  原本尚有一絲清明的鳳眼,徹底模糊了下去。

  *

  大巫賢披著第一抹微薄的晨光走到院中。

  夏柯大步前來報告:「那個下毒的老嬤嬤被殺了,屍體在河邊發現,是直接割喉。其餘細節還在調查。此事怨我,毒是我親手灌的,還請大巫賢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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