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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的液體湧上眼眶,眼前的一切都變成模糊的色塊。

  「你怎麼了?」林北辰身體前傾,凝重地問。

  「沒什麼。」白晚風抽走他手裡的名片,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拉著狄然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跑走。

  林北辰的手臂維持著懸在空中,去抓住什麼的動作。

  半晌,那個纖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里,他才緩緩放下手臂。

  林北辰凝視著躺在長椅上的外套。那裡還遺留著剛剛離開的人的體溫。

  他拾起外套,摸了摸靠內一側的溫度,垂下眼瞼,把外套掛在手臂上,向停車場走去。

  白晚風拽著狄然悶頭跑了一百米,跑不動了,扶著旁邊的電燈柱子喘氣。

  「怎麼了?你跑那麼急?」狄然急得團團轉,「林北辰對你做什麼了?」

  「沒有。」白晚風攥緊那張名片,看著蛛網狀的裂痕在上面蔓延,擦掉眼淚,「我就是,現在不想見他。」

  「我懂我懂,畢竟你鴿了和他的晚飯出來吃燒烤。」狄然連連點頭,「沒事啊,不急,我看他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應該不會怪你。你看他都陪你坐了那麼久了,也沒生氣,你好好和他說,他能理解。」

  是啊,林北辰都和他坐了那麼久了,他都沒認出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解圍方式,熟悉的愛好。

  他們連第一次認識的方式都和上一次一樣。

  他拍拍自己的腦袋。

  都怪今天喝了酒,聽聲音的時候沒反應過來他是誰。

  他上輩子又沒見過林北辰的臉,光看臉認不出來。

  沒想到他躲著不和林北辰見面,還是在這裡遇到了。

  狄然不停在旁邊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你就和他說,你現在狀態不好,不能接這個工作。反正合同也沒簽,不算違約。」

  「嗯。」白晚風抱著路燈靠了會兒,情緒恢復平靜。

  他把揉成廢紙的名片塞進兜里:「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狄然一直在說笑話逗他,白晚風只是勉強笑笑。

  他想,最多道一次謝,他就和林北辰再不聯繫。

  反正他現在不彈鋼琴了,和林北辰沒有交集。

  他把這句話在心裡重複多遍,直到想到「林北辰」三個字的時候,心臟不會再一抽一抽地疼。

  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看著車窗外的夜景,漫無目的地想著:林北辰生氣了嗎?剛剛那些愉快的談話,是不是出於涵養,林北辰早就生氣了?

  他故意騙對方,說自己摔傷了不能赴約,實際上跑到外面吃燒烤,換了誰,都要生氣吧。

  他忍不住笑起來,苦澀在嘴裡蔓延。

  可是林北辰沒有。不僅沒有生氣,還好心地把他救下來,陪著他等狄然找過來,看他冷了把衣服借給他披,發現他喜歡那種香水脫口而出說要送給他。

  他敢肯定,林北辰一定早就認出他了,不然不會刻意聊鋼琴。

  所以,為什麼呢?

  為什麼林北辰發現他撒謊,好像一點也不生氣?

  白晚風摸著胸口,總覺得那裡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塊。

  狄然把白晚風送到門口,看著他走進門,才揮手離去。

  客廳的燈是開的,沙發上坐著幾個人影。

  白晚風一邊換鞋一邊問:「張姨,現在還沒休息?」

  客廳上的人看向他,尖細的聲音酸溜溜的:「張姨?」

  白晚風頓住動作,抬頭看向沙發上的人。

  他進門的時候沒仔細看,只看到沙發上坐著個女性,就以為是張姨。

  現在再看,這分明不是張姨,而是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女子。

  她的對面還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同樣衣著昂貴,沉著臉,眼裡隱隱有怒氣。

  張姨拘束地站在旁邊,攥著圍裙裙邊:「小白先生,白老先生和夫人來了。」

  白晚風抿緊嘴角,飛快地換好鞋,走向他們:「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我兒子的家,我不能來嗎?」白夫人尖聲問。

  「你們沒提前說。」白晚風在單獨的小沙發坐下。

  「我來我自己兒子的家,還要提前預約,」白夫人捧著心口,「這要是說出去,多少人笑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來的時候我可能不在家。怕你們等的著急。」白晚風臉色一直繃得緊緊的。

  張姨端了杯熱水給他。

  「你還知道我們等得著急。我問你,你這麼晚去哪了?」白夫人拍桌,「電話也不接,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要不是李豐找到我們那,我們還不知道你闖這麼大的禍。」

  白晚風握緊水杯,指節泛白:「我和李豐說了,我不接這個工作。」

  「你怎麼和他說的?」白夫人問。

  「我說我摔傷了。」

  白夫人冷笑:「那你摔傷了嗎?」

  白晚風牙齒咬得緊緊的,擠出兩個字:「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去?」白夫人怒吼。

  「我不想去,」白晚風說,「我不想彈鋼琴,更不想給林北辰彈。」

  啪。

  茶几上的茶杯被打翻在地,茶水在地毯上洇開一片深色。

  這次是白老先生拍的桌子。

  「為什麼不彈?」他厲聲問。

  「我不想彈,以後也不彈了。」白晚風呼吸急促,尾音顫抖,「我想去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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